他的劫 作者:尼罗【完结】(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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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贞点头一笑:“是舒服。”
安德烈抬眼望向他,看他垂着眼帘微笑,脸是湿的,显得眉毛很黑,睫毛很长。在电灯光的照耀下,水珠子亮晶晶的点缀了他的肩膀胸膛,皮肤透出了赤金色的光泽,让安德烈联想起一尊神像——不是苍白受难的神,是威武的、异教徒的神。
安德烈坦然的继续眯了眼睛犯懒,身体很温暖,内心很平静。
霍相贞洗过之后,安德烈往浴缸里加了半桶热水,然后脱了衣服也迈了进去。他知道自己的毛病,虽然同时认为那本来不算毛病。毛巾打了厚厚的香皂,他将自己反复搓洗了好几遍,最后又用余下的半桶热水冲净了自己。裹着霍相贞的睡袍出了浴室,他打着冷战跳上了大床。掀开棉被往里一滚,他愣头愣脑的直接滚进了霍相贞的怀里。而霍相贞顺势抱住了他,低头凑到他的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抬头松了手,他一拍安德烈的后背:“这味儿还差不多!”
安德烈红了脸,自己扯开睡袍前襟,低头也嗅了嗅。香皂是很好的香皂,他也感觉自己如今是满身芬芳。
夜里关了电灯,霍相贞没有再翻身背对了他睡觉。而他沾沾自喜的蜷成一团,入睡之后又变成煨灶猫,拱到了霍相贞的腋下。
大年三十的清晨,安德烈早早起床,先出大门去了附近的馆子,买了两百个生饺子。饺子冻得像小石头一样,可以随时煮了吃。霍相贞也没闲着,从副官处的空屋子里往外搬烟花。烟花还是一个月前从炮厂运回来的,年年副官们都要放烟花,他想今年也不能例外。哪知道后来陡生变故,烟花还在,放烟花的人却是各奔他方了。
烟花很沉重,副官处距离后头的小楼又颇有一段距离,霍相贞看着一屋子的烟花箱子,简直要犯愁。他有力气,但是干活的时候很笨,力气全使不到点子上。与此同时,安德烈在厨房里也开了工,用一把很大的菜刀切胡萝卜,要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刚刚切出了山似的一堆胡萝卜丁,忽有一名警察探头缩脑的走了进来:“安先生,忙着哪?”

警察是守门的人,没有擅自进宅的权力,所以安德烈警惕的看着他,没说话。
警察笑眯眯的,看他是个西洋人,所以把话说得格外慢而清楚:“东门来了一位客,姓马,说是想见见您。您要是方便的话,就跟我去一趟?”
安德烈放下菜刀,莫名其妙的随着警察走了,心里有一点怕,因为此刻他并不想见任何外人。
及至到了东侧的小门,他见了门外的访客,却是松了一口气——马从戎!
马从戎一见他就笑了,随即对着他连连招手:“爵爷爵爷爵爷,过来过来过来!”
安德烈身不由己的小跑了过去,虽然知道大帅和秘书长闹翻了,可心中还是有一点高兴:“喵长,过年好。”
马从戎是西装打扮,大衣镶着一条狐皮领子,领子团团围了,托出个无比洁净的脑袋。一把攥住了安德烈的手,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红包,不由分说的塞进了对方手中:“爵爷,辛苦你了。”
安德烈攥着红包,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不该要。而马从戎问道:“大爷怎么样?”
安德烈的舌头有些乱:“大帅……在搬烟花和鞭炮。”
马从戎知道他是词不达意,所以自顾自的又问:“你们吃的怎么样?”
安德烈连忙点了头:“吃得饱。”
马从戎的心一翻——原来就是个“吃得饱”?
盯着安德烈的蓝眼睛,他继续追问:“穿的呢?”
安德烈懵懂的向他探了头:“衣服?”随即点了头:“有。衣服很多。”
马从戎叹了气,脑子里还响着“吃得饱”三个字。
拉着安德烈的手,马从戎絮絮叨叨的问了良久,末了将一卷子钞票塞给了他,马从戎低声嘱咐道:“你自己收着,该花的时候自己掂量着花,不许告诉大爷,听见没有?”
安德烈很认真的答道:“是。”
马从戎转身走到了自己的汽车旁,拉开车门探身进去,拎出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竹篾小箱。把箱子也送到了安德烈手中,他又说道:“这是虾仁,煮一煮就能吃。别说是我送来的,说是你自己买的,他不懂,你一说他就能信。记住,别说走嘴了,听见没有?”
安德烈捧了箱子,心里觉得秘书长其实是很好的,可大帅硬是不理他,这也是件没有办法的事。
马从戎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安德烈的裤兜里:“我的电话号码,上边是天津的,下边是北京的,有事儿就找我,别由着大爷一个人犯倔,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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