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贞一手环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白摩尼的反抗对他来讲,不过是场轻描淡写的儿戏。而白摩尼身不由己的靠上了他的胸膛,伸出的一条腿意犹未尽的又对着虚空踢了一下。
踢过之后,他老实了。歪着脑袋枕上了霍相贞的肩膀,他气咻咻的喘息着。眼睛闭了又睁开,屋子里真是黑透了,他已经看不清楚霍相贞的侧影。
霍相贞抱着白摩尼静坐了许久。
他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尤其没有万花丛中过的志向。找个可心合意的人,一生一世的过一场,就很好,就正好。
可心合意的人没了,来个差不多的也行。只要足够喜欢,他会很能容忍。
最后又用力的搂了搂白摩尼,他不知道自己几乎勒碎了白摩尼的细骨头。白摩尼不是马从戎,白摩尼被他一下子勒出了眼泪。
霍相贞抱着白摩尼起了身,白摩尼没穿鞋,于是霍相贞把他放在了旁边的大写字台上。转身伸手打开了电灯,霍相贞低头拉出写字台下的抽屉,从中摸出一把小钥匙。白摩尼被灯光刺了泪眼,双手捂了脸从指缝中往外看。霍相贞一如既往的没表情,自顾自的蹲到了写字台下,他打开了最下层小抽屉的暗锁。
从小抽屉里掏出一只锦缎盒子,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给你个玩意儿。”
白摩尼还捂着脸:“什么?”
霍相贞揭开盒盖,从盒子里拎出了一枚系着红丝绦的白玉坠子。丝绦已经红得发暗,玉坠却是白得油润。将丝绦套向了白摩尼的头,霍相贞说道:“小时候戴过的,现在给你了。”
白摩尼放下了手,捏起白玉坠子细瞧。其实不细瞧也认得的,霍相贞的小时候,自然也是他的小时候。白玉坠子细腻腻的泛着光,对于小时候的他来讲,总像是奶糖。他得了机会便要抓住玉坠往嘴里塞,尝过之后发现不甜,再悻悻的吐出来。玉坠是个小豆荚的形状,没棱没角,据说在霍家已经传了好几代。
把小豆荚塞进衬衫衣领里贴了肉,白摩尼没道谢。双脚垂在写字台下悠来荡去,他讪讪的垂下头,害羞了。
霍相贞把空盒子扔回了小抽屉,然后大功告成似的长吁了一口气。一场哑谜算是破了,他抬头对着白摩尼一笑:“怎么哭了?”
白摩尼喃喃的答道:“没哭,是你刚才抱疼我了。”
屋角的大自鸣钟忽然当当当的报了时,霍相贞闻声一望,才发现此刻已经到了十点钟。
白摩尼也跟着他看时间,知道天晚了,该睡了。
白摩尼是只夜猫子,夜里不困白天不醒。他瞄着霍相贞,霍相贞不睡,他也不睡。趿拉着拖鞋进了院子,他抬脚拨弄拨弄花草,仰脸看看星月。一只手合在胸前,隔了一层衬衫一层马甲,他捂着他的小豆荚。
霍相贞站在书房窗前,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军火单子。一份单子够他研究小半夜的,并且足以让他忘记窗外的白摩尼。白摩尼不小心踩折了一枝子半开的花,吓得当即收回了脚。做贼心虚的回头瞥了窗口一眼,他紧接着踮了脚,不声不响的溜向卧室去了。
白摩尼上了霍相贞的床,想要装睡避难。霍相贞最看不惯他手贱脚贱,见了必定要呵斥,他可不想挨骂。
装着装着,他真睡着了。睡得伸胳膊踢腿,要在床上打把式,并且忘了关灯。霍相贞半夜回了卧室,站在床边对他审视了良久。最后单手撑床俯下了身,他在白摩尼的脸蛋上轻轻一吻。白摩尼香喷喷热腾腾的,胳膊腿儿缠了怀里的被卷,是个要独霸大床的模样。霍相贞靠边躺了,没敢再去抱他。
一夜过后,霍相贞先醒了。起床前又亲了亲白摩尼的短头发,他盯着对方的睡颜,感觉小弟真是稚嫩美丽得可爱可怜。
然而不过一个上午工夫,形式发生了逆转。白摩尼从可爱可怜变成了可恨——三天前,霍相贞还不在家的时候,他带着人,毒打了陈总长家的二少爷和何次长家的大少爷。
真是毒打,现在陈二少爷和何大少爷还躺在医院里不能动。虽然总长和次长全不能和督理抗衡,但在盛怒之下,他们还是结伴向霍相贞告了状。
霍相贞炸了庙,指着鼻子质问白摩尼:“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人?”
白摩尼坐在小客厅内的长沙发上,本是在翘着二郎腿吃果冻布丁,此刻咬着勺子掩饰了心虚,他故意竖起眉毛,比霍相贞还强横:“打他们是便宜他们,我还想杀了他们呢!他们在牌桌上合伙坑我,还嘀嘀咕咕的说肮脏话嘲笑我!”
霍相贞上下打量了他,随即一脚踢开了他的二郎腿:“嘲笑你?你又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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