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勾引,不时外瞟,被人群包围,像个自然发光体。这对杜言陌来讲无疑是陌生的,他的jú花先生……从来只在他怀里,即便走在路上,对帅哥多看了两眼,一定都会回头补一句:「嗯~还是我家杜小爷最好。」
杜小爷……有个冰淇淋牌子,叫杜老爷,安掬乐很爱他们的甜筒,夏天时,总会在他面前故意吃得很色qíng,教人血脉贲张。「等我舔完杜老爷,再舔杜小爷,乖喔~」
尽管言语轻佻、态度疯癫,可他从来把杜言陌感受搁在第一位,不若这般,被众男人包围,鲜活妖娆,却不肯多瞧自己一眼。
安掬乐跳累了下台,他汗意津津,上衫薄透,勾勒出漂亮曲线,一旁有个男人摸了他腰一把,他也不生气,笑着回摸对方结实胸膛,揉了两把,当真死不吃亏。
杜言陌见那男人一笑,把一样东西塞进安掬乐屁股口袋里,便上了舞池。
安掬乐:「呼,口好渴。」
一呼百诺,一桌几个好友连忙给他倒酒,顺道jiāo流最新八卦:「刚那男的是最新来的láng,据说平日不怎么搭理人的,给你赚到。」
láng是圈内术语,意指百年难得一见身材脸貌俱佳的好小一,早年还只有猴跟熊之分,现今各路人马英雄汇聚,完全成了RPG奇幻世界。
「原来是láng,难怪手感不错。」安掬乐做了个抓奶手的动作,忽然身旁青年动了动,坐姿挺起,白衫服贴在身,露出坚实的胸肌曲线,体魄宽健,惹人垂涎。
安掬乐:「……」不摸,老子就是不摸。
他掏出口袋里的玩意,是枚特大号保险套,上头用麦克笔写了手机号,安掬乐一见,笑歪。「哈哈哈,耸够有力~」
友:「嘿咩,那长相那身材这SIZE,你不要,给老子!」
安掬乐笑:「做人有点追求,我给你更好的。」
友:「蛤?」
他笑眯眯,指着一旁等袭胸等不到,脸色各种不好看的杜言陌,「老规矩,谁要拿去,我jú花爷慢走不送,附带两盒保险套。」
两盒……安掬乐「教育」过的一向极品,何况这个用了很多年。换做平常,这消息肯定能令在场所有小零乐翻,摩拳擦掌,剪刀石头布。问题……那人一脸铁青,压根儿没这意思,感觉真把上了,只会被nüè死。
有人叹道:「您老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别折腾大家了。」
简单来讲,就是夫妻吵架,连狗都不想理。
安掬乐「呿」了一声,一群有色没胆的,没意思。
他扔下人,又上场跳了几曲,一桌接一桌的喝啊闹,杜言陌没阻止,他虽不知安掬乐有何目的,但若在这儿动了气,肯定不行。
他不得已按着捺着忍着,旁人见他神色益发不佳,早已散离,各玩各的,偶尔有些不长眼色的搭上来,皆被冰走,不过依然有贼心不死的:「当真不换别人玩玩?我技术可不比那朵jú花差。」
「可惜紧度就差了。」不知何时绕回来的安掬乐嘲谑道:「三劈吧,咱俩给你双龙,说不准还有剩。」
对方不甘示弱:「那肯定是你SIZE小!」
两小零就这么恍若无人地拌起嘴来,你扔砒霜、我扔鹤顶红,毒得众乡民备好珍奶买好jī排,以为双方有何深仇大恨,就要动刀见枪之际,不知是谁冒出一句:「痛快。」
「彼此彼此。」
对方:「看来你嘴技没生疏。」
安掬乐:「我成日磨着呢。」
对方:「吵得嘴都渴了。走,请你一杯。」
众:「……」
两人还颇一副英雄惜英雄之势,看得人彻底哭笑不得。
这一闹完,便是凌晨,安掬乐没跟谁走,杜言陌更不可能,夜风chuī脸,青年yīn鸷了整晚的面色终于好了些许,安掬乐喝到脚步蹒跚,偎靠在他身上,懒洋洋说了句:「背我。」
杜言陌二话不说,立马背起。
这温度、这重量,对两人来讲,都睽违了好些年。安掬乐问他:「我重不重?」
杜言陌:「你轻了。」
安掬乐趴在他肩上呵呵笑。不,他重了,重很多,重得开始思量他们之间的五年、十年……一辈子,杜言陌跟他要机会,他不是不想给,是真不知自己给不给得起。
安掬乐又问:「今晚,有何感想?」
不慡。
超不慡。
然而杜言陌静了会,语带保留地答:「你舞跳得很好。」
「是啊,我还会唱歌呢,人称老歌天王……」说罢唱起一堆复古流行曲来,有的前词跟后词根本不同首,亦唱得开心:「两个人何苦争qiáng斗狠?你看夜已那么深,梦已那么深,我也身不由己,爱你爱你爱你~我爱~~到沸~~腾~~爱到~沸~~腾~~」
那「沸腾」二字,安掬乐唱到破音,始终不放弃,坚持要唱:「我痛到……沸……腾……」
他声音小了下去,没问杜言陌要把他带到哪儿,总之随意了。安掬乐:「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看看,没有你,我一样jīng彩,过得很好。」
「……」
安掬乐:「你在影片里的样子,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快乐,我没打算跟你争qiáng斗狠,没意义,你没做错,不用想着补偿,各过各的,其实没啥不好……」
杜言陌蓦然接口:「……痛到沸腾。」
「嗯?」安掬乐迷糊了晌,才知杜言陌在重述他刚唱那首歌的歌词,他笑了笑:「这词也写得够夸张了……」
「我回到家里,看见你寄给我的东西……那时的感觉,应该跟这句唱的一样吧。」
痛到沸腾。
除此之外,杜言陌不会形容了。
也无法形容。
杜言陌:「我爸走的时候,我还小,但我至今能想起丧礼那天,灵堂的样子,清清楚楚。可那天收到东西以后,我做了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太痛苦了,痛苦得他不愿回想。
天啊,好芭乐,安掬乐听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活该。活该。活该。他心底既痛快又难受,复杂得紧,因为他也痛过的,只有我一个人痛,太不公平,可他居然难受……
难受青年的痛,难受那样的痛是自己给他的。矫qíng,贱人就是矫qíng,安掬乐想着这句经典名言,唯有苦笑了。
杜言陌:「jú花先生。」
「嗯?」
「我们差了十三岁,辈分上,你应该算我长辈。」
「……」听了这句,安掬乐心想他真活该死好,随你痛到沸腾痛到蒸发,老子不同qíng!
杜言陌:「我知道你说出的话一向不收回,所以就当我做晚辈的求你,不管一次两次百次千次,你想通了再顺着台阶下来就好,但试探之类就不必了,我没了你并不会过得更好,你也一样……」
杜言陌把事看太透,不留余地,安掬乐不想嘴硬都得硬一下:「谁说的?或许世界上有其他能令我幸福的对象,只是还没遇到……」
杜言陌斩钉截铁:「不会有的,如果他能让你幸福,我就让你更幸福,不管你跟谁在一起,都不是最幸福的。」
安掬乐越听越黑线。「你这是在诅咒我吧……」
「是。」杜言陌也坦承。「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一定没办法祝福,每天诅咒你们分手……」
他不是大度的人,从来不是。
自小排斥妹妹、嫉妒老师的女友,更不要提这个人去找别人,他一定会疯。补偿……是啊,这人是他一生安居乐业的所在,又骗过他,怎样都得牢牢抱进怀里,补偿自己。
杜言陌道:「jú花先生,以前我在学校历史课听过一则故事,说有个人对背他的那人讲:「一步一年,你背我走多少步,我就保你江山多少年。」假若我能背着你走上一千、一万步……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
相信什么?
相信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简直笑话。
安掬乐沉默了很久,久得杜言陌以为他喝醉睡着,才听他开口:「放我下来。」
「这才一百步……」
「一年一步,一百步都一百年了,你还嫌不够?」说罢,就从对方身上跃下,安掬乐扶着头,晃了晃。「让我想想,这事,你得让我想想……」
「jú花先……」
「够了!让我想,没听见吗?!」安掬乐吼。
四周一片寂静,仅剩安掬乐嘶吼过后遗留的细微喘息,杜言陌看着对方难得失控的样子,最终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 ◎ ◎
过去,刚回国看到信的期间,杜言陌不断想:他确实做错了一些事,可他做的错事,有必要遭受这般巨大惩处?
一切都是那人说了好,他才信,结果过了寸……越想越绝望,他成天如行尸走ròu,那只箱子,碰都不想碰,直到有次他在房里晃dàng,不小心绊倒,里头物品通通翻了出来。
他的换洗衣物、他的杯子、他的……每一样每一样,隔了近一年没使用,却通通崭洁如新,半丝灰尘霉气皆无,他用的毯被,甚至像刚晒过太阳,蓬松柔软,溢着他喜欢的柔软jīng香气。
杜言陌杵着,杵了很久,那个人一直都很珍惜珍爱他,他从不说想念,只把属于他的物品,一个一个,洗过了再擦过,等待主人回归,再度取用。
他觉得……倘若不是外派,那人还是会等他,等他回来,接而离去,不停反复。最后,自己会被宠得盲目,再看不见对方的好,而安掬乐迟早也会疲惫,两人终会相离……那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
因为,他不能缺了他。他迟早会反悔,却再也追不上人,所以现在发生,还不算晚。
他其实应该庆幸。
于是杜言陌想:在男人回来前,他必定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好,最主要得完全独立,他已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但必须更稳固、更多保险,使它们成为代表不离不弃的决心。
杜言陌收拾了jīng神,他受到很多媒体及企业的关切,有几个品牌找他拍广告、做代言,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上网估狗……找了一间经纪公司。
原先都做好被打枪的准备,讵料对方一见他联系,便万分欢迎,带他的经纪人以为自己捡到宝,一脸乐兮兮,直到……
「我想曝光,但不能曝太光,刚好的程度就好。」
「……」经纪人十分凌乱,心想:你来乱的吧?
但杜言陌很认真。
他有各项顾虑——第一,他仍把自己定位在超级马拉松选手,不愿再过界;第二,曝得太光,很难长久,这是一场不知终点在何处的长期抗战,他必须不时呼唤那人。第三,若真红了也麻烦,何况他尚有诸多计划得施行,这些通通需要时间。
五光十色的斑斓舞台,终归不是他真正冀求。
他只是需要一点名气,足以令他做更多、更多的事。
他怕那人找不到他,不敢离开台湾,转而参加国内各大小项比赛,争取每一个能被采访机会,为此他只能拿第一,不停的拿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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