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番,小小的沈秋抿着小嘴儿,认真地“监督”着塘子里的人。
若有人瞟过这个方向,会惊诧的发现:池塘边的这个小孩儿,那神情,那模样……和草亭中,站在严老爷子身边的严澈,几乎是如出一辙。
沈秋的小心思,严澈固然不知。
但是看着一条条肥美的鱼出塘,一截截足有他手臂粗的莲藕,严澈眉眼之间还是露出了难掩的喜悦。
看到池塘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池塘的沈秋,严澈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孩子,应该十分开心吧?!
想到先前一塘子鱼翻白肚时,沈秋哀哀凄凄伤伤心心抹眼泪的模样,严澈多少还是有些内疚。
不由得,严澈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两个孩子在身边,也好。沈秋乖巧懂事,沈春娇憨可爱……这个家,也能……算是完满了吧?!
人多力量大。
池塘里的鱼和莲藕很快就被一竹箩蔸一竹箩蔸的搬上了岸边。
严澈搀扶着严老爷子从草亭移步到了旁边,看着不甘心摆上砧板,为人口中餐的大鱼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满面含笑,似乎……此刻并不是严冬的到来,而是冰雪消融的春天。
“呵呵。”老爷子笑得一脸菊花开:“这鱼啊,真肥!”
严澈微微一愣,脸上也绽开了由心而发的笑容:“是啊,忙了一年,就等这个时候了。”
老爷子点头称是:“嗯,不错不错,咱严家好多年没自己养过鱼了啊,也只是听说祖上打过鱼……嗯嗯,也是,咱那些老家什不就是专门用来打渔的吗?”
悄悄瞥了一眼老爷子,严澈摸不准老爷子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更摸不准老爷子会不会再次把他套进去,索性,闭口不接那话茬儿。
老爷子偷斜了严澈一眼,满意地再次裂开了嘴,心讨:咱严家儿郎个个谨慎行事,还怕严家香火不能融融繁衍么?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笑微微凝结,带上一抹小心又偷瞥了严澈一眼,眉头微拧:老二的事情,怕是他们家唯一的心结吧?!哎,我老归老,还……得想想办法了!要不真对不住他们一家人啊!
当天空被夜色笼罩时,雾戌山下池塘的轰隆隆柴油抽水机的声音停止。
捞鱼掘藕之后,已近干涸的池塘,再次被从挽头河里抽回来的河水注满。
只是,此刻的池水不复当初的清澈,带着厚重的浑浊……
新移民们似乎对这个新环境很是不满,无论怎么驱赶,死活就是不下水。逼急了,更是追着驱赶它们的人一顿反啄。
末了,都极为灵性地望着严澈,那眼神儿……似乎在述说着种种严澈带人破坏了他们家园的罪过。
这一幕,让没有离去的人瞠目结舌。
更是让严澈歉然摸鼻,心虚地别过头,佯装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唏嘘不止的一群人随着抬进篱笆院的鱼和莲藕而去后,严澈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将天元珠里的碧水“引渡”,注入池塘里。
感觉到池水的变化的新移民们,一阵乱叫,扑腾地跳入池塘,池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沉淀变清。
而严澈,也随着大量碧水从天元珠里流出,注入池塘,脸色愈发苍白。
这个晚上,严家湾一片欢腾。
严老爷子让严家人集资,一起买下了三十多条,五六斤重的雾戌山庄池塘出水,准备运往枝城以及鹿城销售的肥鱼,借着湾头榕树下的空地,大摆了一次迟到的丰收宴。
三十多桌,桌桌一条肥美鲜嫩,绝对高营养的“野生养殖”的大肥鱼。
或红烧,或清炖,或水煮……每一桌一个吃法,让被邀请的游客、湾头售货的小贩以及严家湾邬子荡人吃了个餮足饱饱。
之后,又每桌上了一壶土茶土点心,由着茶棚便宜的小舞台,吹拉弹唱再次上场……一派祥和喜庆下,让“占了便宜”的游客们大赞“有意思”、“不虚此行”、“下次还来这里”……云云。
反正,严家湾以别具一格,却又极具人情味的方式,留下了一大批游客,使他们流连忘返,使他们喜欢上了田园间恬淡的安宁与惬意,使他们迷恋上山水大自然给予的无限舒适与放松,使他们明白——旅游,并不是慕名山大川的名而去凑热闹,而是在游走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放松,不是去那人挤人的地方赶趟儿。
一夜西北风,冬晨雾霭浓,小雪满田红,大雪满田空。
眨眼间。
冬天来了。
小雪——一年里,最后一个农忙季节来临。
地里忙了起来,庄稼人们不得不忍着一日比一日渐浓的寒意,急匆匆地往自家的地里赶。
雾戌山庄的人也没能避免。
严国盛和张超英的地,终归还是没能放开手。播种了冬小麦与冬菜不说,而且面积依旧不小,不再是早前那几亩。这次,严国强看着家里劳动力不少,索性大手一挥,两家的地合到了一起,除了严澈与两个小孩儿,一家人都下到地里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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