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似是仓惶逃避的严国强,严澈眉间渲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愁绪:家里,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都有刨根问底的劣性,严澈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采取的方式方法不同。
别人或是不择手段,或是穷追猛打的去打探、询问,而严澈则是静静地观测,默默地思考,直至求证出最接近真实的真相,再加以佐证。
关于严河的事,家里人的遮掩,不单是提起了严澈的好奇,更是隐隐牵扯出一些潜藏的家庭因素——亲人之间的疏离,让严澈很没有安全感,会让他想起他娘去世时的恐慌。
于是,对于知道自己不在家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严澈觉得这是迫在眉梢,亟待理清的主要问题。
如若不然,这个家,还能算完整么?
这么思考着的严澈,俨然已经忘记——最先恶意抛弃这个家,抛弃疼惜自己家人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不光雾戌山山上的果树长得好,就连山下青砖路两旁的柳树也是一树翠意。
和严国盛用温度计测量了池塘水温后,严澈回了竹楼一趟,再次出来时,手中已经拧着一个装满用碧水6:1稀释过,足约2.5公升容量的塑料壶。
在篱笆上取下风干的帆布手套戴上,将花锄放进装满了理成一扎一扎的刺儿藤枝的背篓里。
这些刺儿藤枝,严澈准备补种到山侧两边的空地上。
雾戌山虽然是严家湾承包的四座山中面积较小的一座,但是再小,也不是那近千米长的红砖围墙能圈住的。
若是想将整个雾戌山圈围在墙内,那不太现实,最主要的还是造价太高。
因此,雾戌山两侧早些年被人为开采过石矿的地方,在筑起红砖围墙的时候,就被严澈“合理利用”起来,将红砖围墙与那差不多有二十米高的光秃秃石壁连为一体。
为了不给人借着石壁攀爬进入果园子,五老祖严元照让严澈在石壁下方种了一大片刺儿藤。
由于面积过大,残留碎石的石场太过混乱,严国盛和严澈叔侄俩光是打理就花掉了半个多月,并且还动用了机械的能力。
如今碎石场的碎石虽然已经被敲碎,并在其表面铺上了一层二十厘米厚的土壤,还在上面种下了刺儿藤,加之严澈每天总会偷偷往这些刺儿藤上喷洒一些稍作稀释的碧水,长势惊人的刺儿藤也已经小有规模,逐渐向光秃秃的石壁上攀岩。
与翠意满墙的围墙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不过石壁上如今也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喜人。
介于这次刺儿藤的种植面积过大,先前栽种匆忙,却也难免出现漏空。
这不……严澈今天的工作就是“补漏”。
沿着红砖围墙外围,一路绕到了碎石场的地界后,严澈在一块还残留在垭口的大石旁放下塑料壶,把背篓也从肩上解下来。
拿出背篓里的花锄后,再把一扎一扎用茅草束起来的刺儿藤枝提溜出来,在石块上铺匀,拧起塑料壶洒上少许水,开始了他今天的工作。
铺在地上的土壤不多,因此下锄不能太大力、挖得太深。
浅浅一锄挖开一个小坑,把一根刺儿藤枝插入坑里,拢第一层土夯实,再拢一层土掩上,洒上足量的水就算完成了——毕竟所洒的水里有神奇碧水的成分,刺儿藤的成活率肯定也能得到大大提高。
因此,只要浇了水,后面压根就不用再担心别的,任由它们“自生自灭”了。
程序上看似轻巧,但是操作的人基本是直着腿弯腰作业,而且这一弯有可能就是大半天,一圈下来,是人都能累得学狗一样趴地不动吐舌头。
好在近半年来,严澈跟着严国强严国盛做了不少活计,虽不能说如今已是肩挑手拿,健步如飞,可体质上的改变,还是很明显的,比早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强了不少——唔,至少一天工作下来,第二天能爬得起来床。
刮过一阵带着冰粒子的冷风,严澈打了个寒颤,从手套里抽出手,呵气猛地摩擦几下,掩实了围巾,提高了衣领,再次戴上手套,弯腰继续工作。
等背篓里的刺儿藤枝消耗掉一半的时候,严澈听到有人喊他。
回头一看,严国盛正站在垭口,向这边张望呢。
“叔,你怎么来了?”严澈撑着腰,站直了身体,褪下手套搓着手问严国盛。
严国盛脸色有些沉郁:“三儿,你大伯出事了。”
“哈?”严澈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发愣。
“你大伯卸任了。”严国盛捡起严澈脚边的花锄和剩下的刺儿藤枝,拧了塑料壶往背篓的方向走去。
“卸任……”就卸任呗,再说了,大伯今年都七十了,整个乡里当干部的,就大伯这么一个高龄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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