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宇一愣,含含糊糊地骂了一句,奈何屋里的唯一一条围巾让给杜以泽了,他只得将外套的领口竖起来,将拉链拉到了头,遮住脖子上的所有皮肤。
杜以泽忍不住笑,“你这大脑袋像P上去的。”
“你要是不跟狗一样,我也不至于这样。”李明宇正准备往门口走,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面色有难。他支支吾吾道,“对了,林老板好像不乐意我出门。”
“没事,我不是在这吗?”
“怎么?难道他没跟你设’门禁’?”
“那哪能呢?我跟林老板交情可不一般。”
李明宇立刻怪叫一声,“哟,那我也能沾沾您的光不?”
“我早跟林老板打好招呼啦,”杜以泽自信满满,“跟着我出去遛弯,保准没人拦你。”
李明宇琢磨着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杜以泽补充说明道,“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只有在我的陪同下你才能出门。”
“我怎么觉得你在拐着弯儿骂我是狗呢?”
“我可没这么说。狗得拴绳,你像儿子。”
“……”
眼看李明宇气得牙痒痒,杜以泽也不逗他玩了,“开玩笑的。我现在出院了,你想出去就出去,之前林老板确认不了你的身份才没放你出去。”他当着李明宇的面跨出大门,转身招呼他出来,“这儿是他的地盘,王家宇进不来。”
李明宇半信半疑地跟了出去,守卫果真没拦,而且半句疑问没有。他追上前,可还是放心不下。
“你上次在小枪城也是这么讲的,结果不还是……”
“我认识林老板这么多年,从没在这儿见过王家宇的人。”杜以泽大步流星,一点没有在小枪城时的谨小慎微,“林老板眼线多,街上都有他的人,王家宇就是真想要进来,也得先跟他们打上一架,大不了到时候咱俩先跑。”
李明宇瞠目结舌,“他到底是做啥的?咋这么能干?”
杜以泽耸了耸肩。
李明宇打趣道,“我以前就跟你说卖馄饨有前途,你看看,他这黑社会整得可比我专业多了。”
杜以泽不置可否,目光一沉,半张脸藏在毛茸茸的围巾后。
林生严早已在多年前就与王家宇达成一致。林生严每年让出几辆车的货物供王家宇交差。作为回报,只要不搞出太大动静,王家宇也不会干预他的生意。这是两人之间的唯一一点默契,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降低死伤与成本。
尽管双赢,林生严与王家宇却不能心无芥蒂地称对方为合作伙伴。他们俩共为规则制造者,也为游戏参与者。规则十分精简:王家宇不能在林生严的地盘上杀人,同样的,林生严也不会无缘无故到对方家里去散步。表面上相敬如宾,一旦有人踏过分界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以王家宇的力量与资源,他无法彻底扳倒林生严。林生严并不忌惮对方的力量,不过与警察对着干总会吃亏,吃猫鼠就是先例。
他们极具仪式感地将一条由南向北贯穿城市的马路作为分界线,从此将城市分为阴阳两极。分界线以南本是租借地,可惜一直废弃,也没人修葺,导致好几个相连的街区十分荒凉,高耸的欧式风格建筑最后都成了鬼楼。
握手言和的那一晚,他们决定在租借地见上一面。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条马路中央的双行线才是分界线。林生严朝西,王家宇向东,两辆车面对着面朝前缓慢驶去。擦肩而过的片刻,历史性的一瞬间,两人都只降下了一半车窗,但双方眼神、心情却是截然不同。林生严半眯着眼,眼角藏着细密的笑纹,对他来说这又是一次胜利。王家宇虽然没有损失,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林生严知道王家宇想要捉杜以泽——这事当年可是闹得人尽皆知,不过杜以泽声名鹊起之后,他便没再提供任何工作机会给他,一是因为杜以泽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网,不再需要自己帮忙,二是因为名声往往是把双刃剑,他可不想因为自己随手捡的一只狐狸,而把自己跟王家宇的关系弄僵,以至于葬送掉整个集团。
他明确地向王家宇表示过,他与杜以泽交集甚少,更不会指使他挑衅对方,所以杜以泽的所作所为与自己毫无关系。杜以泽只是享有任何一个踩在他土地之上的人的权利——王家宇不能动他,也不能派人过来绑架、暗杀,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当然,如果他自己跑到分界线对面去,林生严也不会干预他的存亡。
游戏规则公平公正,没有特例,没人得到优待。
杜以泽心知肚明,他一直都是个明白人,知道林生严不再想与自己产生过多关联,也知道自己终究会有一死,而且死得绝不安稳,八成死在比他强大的人手中,死在枪林弹雨之中,甚至是王家宇面前,那都是极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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