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色不好。”陈琼宇说:“慈善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对女性向来有礼,此时却不想说话,半天才道:“没事。送我回酒店。”
陈琼宇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没多说,将车停在栩兰酒店外。
“我陪你上去?”陈琼宇问。
“不用,今天辛苦了。”他精神不济,眼下生出些许青黑,“回去早些休息。”
酒店是五星级,他住的却不是最好的套间。
按理说,他其实不用住在酒店。洛氏的总部大楼三年前已经变卖还债,拥有的地皮、房产也几乎全卖了出去,但他在原城其实是有住处的。
楠杏的那套别墅算一处,外祖母家的房子算另一处。
但他哪一处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没有任何熟悉气息的酒店里,假装自己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泡过澡之后,酒精好似蒸腾起来,他感到头痛。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想的全是慈善会上单於蜚疏离的眼神、微笑,还有那句“你好”。
那么从容,那么淡然,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七年前,在看到照片与玩具被留下之时体会到的难受又涌了起来。
那时,单於蜚用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物品告诉他——我放下了,不要了。
现在,单於蜚用笑容、问候、目光敲醒他——你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他胸口闷得慌,眼眶渐渐发热。
他以为,单於蜚会显露出与看别人时不同的神色。
只有一丝,只有一瞬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单於蜚看他的时候,和看一旁的谢羽逍没有任何区别。
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单於蜚将他从心上撵了出来。
双手紧抓着栏杆,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心脏在胸膛里一抽一抽地疼痛。
栩兰酒店,顶级套房。
单於蜚沐浴之后穿了件丝质睡袍,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里看必须过目的文件。
秦轩文将一杯醒酒茶放在茶几上,“先生,温度合适,可以喝了。”
“嗯。”他没有抬眼,显示屏的色彩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寒光。
秦轩文站了一会儿,“看来洛先生是做足了与您合作的准备,连谢夫人都为他做说客。”
单於蜚按在触摸屏上的手指一顿,叹息,“今天来与我搭话的不止他一人吧?他很特殊?”
秦轩文耸耸肩,不像在人前那样谦卑,“您难道没有多看他一眼?”
“嗯?”
“他是洛氏的继承人。”
单於蜚淡淡道:“洛氏如果难以为继,就不会有继承人。”
“您认为他救不了洛氏?”
“与我没有关系。”
秦轩文露出惋惜的神情,“我还以为您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单於蜚这才将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为什么?”
“他有点特别。”秦轩文实话实说,“至少在气质上远胜另外几位与您攀谈的‘新贵’。”
“是吗?”
“您没注意到?”
单於蜚默了片刻,喝掉醒酒茶,“一个普通人而已。”
秦轩文拿起杯子,“宁先生知道您在原城,想来陪您。”
单於蜚看了看时间,以交待公事的语气道:“让他来吧。”
第85章
自从去了G国,洛昙深就几乎放弃了一切娱乐。
最初是连睡眠时间都严重不足,哪还有精力考虑娱乐。后来事业渐渐走上正轨,稍微轻松了一些,年纪却不小了,对二十出头时热衷的活动彻底失去了兴趣。
这几年他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惦记着单於蜚,从未找过别的人,唯一的“娱乐”就是在特别难过时,想着单於蜚自渎。
同样的事,单於蜚帮他做过很多次。在鉴枢的顶楼套房,在摩托厂家属区冷森森的老房,在废弃车间的背光角落……
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单於蜚那双生着薄茧的手抚摸自己的感觉,每每想到,就不由自主地分开双腿。
今天那么特殊,七年来第一次与单於蜚对视,加之喝了不少酒,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轻轻握住自己。
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那时候他恃宠而骄,为所欲为,单於蜚总是惯着他,抱他去浴室,又抱他回床上,满足他一切嚣张的、蛮横的、不讲理的要求。
那时单於蜚眉眼都带着笑,亲吻他的额头,让他倚靠在自己胸膛。
回忆与现实重叠,昔日温柔至极的人已经将他看做陌生人。他难耐地翻了个身,匍匐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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