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先生，今天您想画什么？”
“人像吧……”
似乎没有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让小赵露出几分难色：“可是，历先生……您昨天没有告诉我，所以没有联系模特，要不我现在联系，您在稍等一个小时可以么？”
就算随叫随到的模特，要赶到这种地方至少要一个小时……深知这份工作不能出一点差错的年轻人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没关系，我只是随意习作罢了，不需要模特，你无聊的话就自己找个架子随便画点什么，再有几天开学了吧？你不是还想搞校园个人展览么？去忙自己的吧。”
小赵的感激自然是溢于言表，说实话，这个主子倒是一点都不难伺候……历茗轩这样好脾气、有修养，长得这么漂亮又才华横溢的男人，实在是每个人都会憧憬的对象，也难怪能够得到纳兰先生的亲睐。
当然，深知他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年轻人根本不敢打歪主意。
看着小赵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摆开架子，挽起袖筒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摸样，纳兰澈连给他准备的画材都贵的让人瞠目结舌，很多用具普通人根本见不到，也难怪年轻人会如此珍惜这种机会……历茗轩淡淡的一笑，有朝气、又可以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真幸福！
可是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多么名贵的用品，不需要奢华的环境，他想要的只不过是……
等等！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自由而已吧……为什么有一种想要跟那个男人奢求关怀的感觉……
明明就是他自己拒绝的！
不可能接受的事，又为什么会牵肠挂肚？
手里的画笔沾上简单的颜料，利落的笔触在画布上恣意挥洒，大轮廓很快便现了形。
历茗轩望着这个轮廓，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浑浑噩噩的大脑如梦初醒——这是谁？他到底在画谁？
端木藤？
还是纳兰澈？
其实还只是个简单的男性轮廓雏形，可是映在心事重重的男人眼里，却多了两道无法重叠的重影！两个在他心中的位置完全不同的男人，究竟是为什么会以同一种形式在心里翻滚？
伴随着这个想法而来的，是一股难以理解的恐慌，没来由颤抖的手像是在逃避一般，迅速换了其他颜色的颜料，在原先的轮廓上重新起稿……
这个上午，过得很慢，似乎每一秒钟都在煎熬，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历茗轩不停的画，一刻都不让自己停笔！
“历先生？”
“历先生？”
“历先生——”
“啊！”
准备吃午餐的小赵喊了三四次，才总算得到了回应。
“准备就餐吧，饿坏了您我担不起责任。”小赵讪笑。
历茗轩这才发现，因为他事先交代要在画室呆一整天，所以女仆已经像平日一样将丰盛的午餐送了进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你吃吧，我不习惯在画画的时候吃东西。”
“历先生，如果状态不好，我建议您还是休息比较好。”小赵望着他的画，若有所思，“今天不舒服吗？还是有心事？对不起，可能是我多事了，这画里的人，可是明月小姐？”
豪门八卦的下人也很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他多少是听到过一些关于那个明月薰和纳兰澈的传闻的。
“恩，她……是我的姐姐……”历茗轩也不意外。
他把最初起稿的轮廓改了……换成了明月薰。
“恕我直言……历先生，不喜欢明月小姐吧？”
小赵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很多嘴，他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可是望着历茗轩一上午保持的那张快要哭出来自己还浑然不觉的脸，就是没来由的看着让人忍不住多关心两句。
“啊？当然不是……薰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且对我很好，一直在帮我……连这次也是……”
不知为什么，历茗轩的声音越来越小，努力保持的难堪笑容也快维持不住了……薰和纳兰澈成为恋人，这样那个人就不会再纠缠自己……这不是也算是在帮他么？
“这幅画里，我只看到了哀怨。”小赵觉得，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可这话，却让历茗轩心里一紧，这才站起身远远的端详起自己一上午浑浑噩噩的作品薰，竟被他画的比平时丑陋了许多！
“小赵，你去餐厅吃饭吧，那边会丰盛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哀怨？为什么会哀怨？他不懂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是他快撑不住了，连装都快要假装不出来了！
好难过……
听到年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地从外面带上门……同时，莫名其妙的眼泪竟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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