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章琢磨了一秒,觉得秦天这个警告并不坚定,很有点口是心非的意思,这时不妨将脸皮放厚一点,便笑着道:“不够。”腆着脸凑过去,誓要将无赖进行到底。
正在此时便听到门上怯生生响了两声,秦天立时站直将他一推,果见林海象只小老鼠般溜进来,一进门先看看二人脸色,猜测他们谈得如何。
左文章心中大叹,只得笑着道:“林海回来了吗?”
“嗯,左哥你的烟。”
这孩子居然真的出去买了烟,也真是实诚。左文章哭笑不得,只得接过来揣进裤兜。林海回来了许多话他不便再说,而秦天估计会留他下来吃饭的可能性也不高,事实上今天秦天的反应已足够让他回味的了,于是左文章趁势告辞,让这两兄弟自己沟通去。
左文章一走秦林二人就有些冷场,秦天先开口道:“……吃饭吧。”
林海哦一声,忙进去端了饭菜出来。他本就是个安静不多话的性子,加上有些忐忑,而秦天本来打算和他在饭桌上好好聊一聊,被左文章一岔也不知该怎么提起了,于是也埋头吃饭,桌上气氛倒比平时还要沉闷。
快要吃完时林海终于鼓起勇气,看着秦天小小声道:“哥,你生气了吗?”
秦天见他满脸不安便反问一句:“我气什么呀?”
林海迟疑一下,反省道:“我不该叫左哥帮我去开家长会。”
秦天见他自己提起来便放下碗,沉吟着同他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林海,父母是对是错,我们身为子女不好说。但既然注定我有你这么个弟弟,那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该尽的责我就会尽,尽不到的我会直接跟你说。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记得先告诉我。”
林海年纪不大,却明白以两人的各自立场,秦天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已算是难能可贵,是以虽然默默不语,但心里却着实有些感动。秦天补充道:“哦,对了,以后离左文章远点。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你年纪还小,可别被他带歪了。”
他说这几句话时脸上颇有些悻悻的神情,林海便以为他只是发牢骚,不好意思地一笑,这事儿便当是揭了过去。
显然,这兄弟俩都小看了左文章脸皮的厚度,他俩虽不主动凑上去,但架不住人左总本着‘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的态度使劲往上黏啊。
第二天是周六,秦天、林海都休息。林海在自己房里看书,秦天呢,兀自还赖床上,左文章提了条大鱼就跑来敲门了。
与林海打了个招呼左文章直奔厨房,那鱼刚钓上来没多久,在洗衣池里把尾巴拍得啪啪直响。林海一看,觉得这不象是池塘里养大的格局,不禁问道:“这什么鱼啊,左哥?”
“长江里的,肉特别嫩。”左文章边说边挽袖子。“你哥呢?”
两人正一问一答的秦天听到动静也恹恹地出来了,林海忙道:“哥,左哥送了条鱼过来。”
秦天过去看了看那鱼,问:“你觉得我俩谁会做?”林海是个学生肯定指望不上,而他从小被秦妈捧在手心里养大,炒两个小菜或许还行,烹鱼,别说烹了,光是刮鳞已是一项考验。左文章早知是这种局面,当下笑得一脸坦然:“我包送包做,你们俩就等着吃吧。”
秦天轻轻哼一声,应道:“好啊。林海,回你屋看书去。咱们就等着吃好了!”
于是秦天钻进卧室开了电视,耳听得左文章在厨房里忙活。林海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也怕左文章不知道油盐酱醋在哪里,看了会儿书便还是偷偷溜进厨房帮着给他准备姜蒜调料顺便陪他说话,引得左文章感动极了,发誓以后把他当亲弟弟看。
一道鱼做出来果然美味之极,林海捧场地吃了不少,秦天虽然只说了句‘还不错’,但也没吃饭,净顾着吃鱼了。饭毕林海懂事地收拾碗筷,让左文章和秦天去阳台休息。左文章笑着道:“刚那鱼味道挺重的,给你削个梨吃吧?爽爽口。”
秦天转头看他:“在我家里你给我削?”
“有什么关系。”左文章笑着拎起水果刀,他手指长,持刀稳定利落,淡黄的梨皮在他刀下似一条小蛇蜿蜒掉下来,露出晶莹的梨肉。
这是一个有着灿烂阳光的秋日午后,太阳的暴烈程度已大大削弱,而秋冬的阴湿却还未至。秦天享受着一年四季中最舒服的阳光,左文章削好了梨递到他手边:“喏。”
“你自己吃吧。”
秦天心里清楚得很,能让左文章亲手削梨的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他过世的妈算一个,那是孝顺;而自己嘛,那恐怕是左总商人本色:无利不起早。
“你先,我再削。”左文章执意先给他,又笑着道:“只能一人吃一个,因为梨不能分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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