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的祁业翔每天昏睡的时间很长,偶尔醒了的时候神智却好像并不是很清楚,偶尔会把放在床头的小靠枕之类的东西给扔下去,每次医生来检查的时候叶朝都得小心按着他,要不然靠近他的人难免会被打到。但即便有叶朝看护着,有些状况还是防不慎防。有次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祁业翔突然一伸手,小推车上的药水,纱布,药瓶立刻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叶朝看着现在的祁业翔简直就跟看着个小孩儿似地。有时候挺生气却拿他没办法。问医生是怎么回事儿,叶朝得到的回答是祁业翔额叶、顶叶有轻微出血,手术后头疼昏睡甚至意识不清都是可能有的情况,因为刚做过手术现在只能采用CT追踪观察保守治疗,如果几周后情况没有好转就只好再次开颅清除血肿。
自从祁业翔的情况恶化后叶朝每天需要呆在医院的时间也延长了。祁业翔醒的时候会拿床上或者是病床边小柜上的东西乱扔,叶朝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三周以后祁业翔醒的时候越来越多,意识仍不是十分清楚但却有转好的倾向——以前是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打,现在是除了叶朝,所有人都会被打。唯一真正好转了的是祁业翔的烧伤,下颌的纱布拆掉后已经可以说话了,但说话的内容却幼稚的不符合他的年龄。
“叶朝”
“啊?”晚上10:30,叶朝正在穿外衣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刚才还在昏睡的祁业翔醒了。
“你会离开吗?”
神使鬼差的叶朝说了句:“不会。”
祁业翔从白色的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攥住了叶朝的左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叶朝原本计划着等祁业翔睡着了以后试着将手抽出来,谁知道刚往外抽了一下祁业翔就睁开了眼睛,跟小孩问要去上夜班的家长一样似的说道:“你不是说不会走?”
“我……那什么,”叶朝看看四周说,“我去搬个椅子来坐下。”
祁业翔听了这话松开了手,等叶朝在床边坐下后,祁业翔又立刻攥住了叶朝的左手,这才闭上了眼睛,但不久后祁业翔又睁开了眼,像是分享一个秘密一样地跟叶朝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件事,我爸去年去美国了,还把我哥给带走了,我妈前几天也跟个小日本走了,她倒是想带上我,但我看见那个日本人就烦,我怕和他住一块久了会出刑事案件……”
叶朝边听边琢磨着会不会是上次的颅内出血使祁业翔智商受影响了,但不久前医生又说过祁业翔原本受伤面积就比较大又刚刚进行过开颅手术,现在不适合再进行大的外科手术,最好是观察加保守治疗。
“叶朝,你不要走。”祁业翔讲完后最后说道。
“恩。”
祁业翔听到叶朝的回应后舒展开了眉头,很快又闭眼睡去了。
第二天叶朝向医院申请了张陪护床,因为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上午上班的时候还因为记错了两笔数额差点出了大叉子。
祁业翔的情况总是时好时坏。情况坏的时候会每天昏睡很长时间,即便醒了也对问话的反应不大,还会摔东西。情况好的时候会主动的和叶朝说话,但说的话却很少有逻辑,常常是从一件事突然跳到另外一件事。偶尔看到好玩的电视节目也会和叶朝讲,有时两人讲到兴高采烈处叶朝会突然有种错觉,似乎以前的很多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其实叶朝在那天刚听到祁业翔说他爸是去年离开去的美国后,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只记得中学以前的事情了,但又觉得没这么巧,心想这又不是拍连续剧,哪会有那么多白血病和失意的情节。
有天叶朝有意无意的问祁业翔记得叶暮吗?
祁业翔说当然记得,你弟嘛。
叶朝这才确定他对近几年的事情原来还是有印象的。后来医生和叶朝说因为祁业翔顶叶曾有过轻微出血,会导致暂时性的记忆障碍不是不可能的,近期不要给病人太大的心理压力,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几天之后叶朝无意中提到金融危机后叶暮失业了,到现在一直还没找到稳定工作的时候,祁业翔突然问道:“叶暮是谁啊?”
“你不是记得叶暮吗?前两天还说到他呢。”叶朝停下了手上削橙子的动作。
祁业翔仔细想了想说:“没印象了。”
叶朝想起了医生的话,答道“叶暮是我弟弟。”
“你有弟弟啊?长得像你吗?”
“还算像吧,我姨说他比我好看。你们过去一块的,后来……分手了。”
“噢”,祁业翔接过叶朝递过的橙子瓣,嘿嘿的笑着说,“分手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吗?”
叶朝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原因,叶暮没跟我提过。”很快又补充道,“医生说你额叶和顶叶曾有过轻微出血,手术后会出现短时间的记忆障碍。过两三个月你自己就会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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