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买猫抬起脑袋。
宋立眠哑声道谢,双颊干涸的泪痕挺碍眼,神情却温和得过分,连同胳膊上的貔貅也不太有气势。
“喵。”孟买猫接受他的谢意,跳回怀抱。
一个半月后,孟买猫又倍感被豢养生活的无趣。
它性格乖戾,天生不适合当家猫,在宋立眠家中停留数月已实属意外。
宋立眠平日里爱喂一只体羽蓝色、颈背有暗褐色横纹的虎皮鹦鹉,孟买猫在小区里巡逻,花了小半天寻它。
最终与它周旋,咬伤了它的翅膀。
将鹦鹉扔进防盗栏里的旧鸟笼,孟买猫警告性呵了几声,拍落鸟笼门大摇大摆走掉。
它本想吸取上回教训,趁阳光正好出行,结果磨磨蹭蹭,时间又接近黄昏。
这天,归家的宋立眠脚步格外沉重。
他双颊透着不自然嫣红,一只胳膊虚搭玄关木柜,换完鞋后,他旋身与孟买猫四目相对。
孟买猫正咬着一袋沉甸甸猫粮,不停拖拽,捆成圈的小发带套在它脖子上,模样实在滑稽。
发带是它到宋立眠家第三天翻出来的东西,很喜欢,所以就算他准备远走高飞,也硬要带上。
宋立眠似乎反应迟钝,他愣神许久,方将钥匙搁上鞋柜。
右脸贴着的创口贴翘了边,宋立眠呼吸滚烫地问:“要出门?”
孟买猫局促伫立原地,松了口,猫粮边缘一排齿印明显,它古铜色的眸子不安且倔强。
宋立眠没再说话。
没多时,他拖着沉重身躯绕开它,十秒后,孟买猫炸开的毛平顺下去。
它倍感无趣,用爪子拨弄猫粮袋。
宋立眠回来时,右手食指勾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搁着孟买猫没翻出来的妙鲜包。
他蹲在地上,捡起猫粮扔进去,温吞说:“想吃再来拿。”
他顿了顿,道:“如果还想回来的话。”
他指尖垂至地面,贴触在孟买猫前肢,烫得它不怎么舒服。
铁门敞在不远处,释放着自由的吸引力,它平视了会儿,仰起脑袋审视人类表情。
宋立眠手背贴面,眼睛半睁半闭,拧眉挺难耐的样子,一瞬间,孟买猫丧失了对自由的向往。
它收回目光,叼起篮子提手,晃悠进储存室。
小篮子被它塞进秘密基地,发带被它扒下来来,扔进去用布遮盖好,方才回到客厅。
宋立眠正仰躺在沙发上,胳膊搭眼,一条修长的腿吊在沙发外,茶几上有空了的塑铝药片板和半杯温开水,隐约冒出白气。
孟买猫敏捷地跃上沙发,用湿且冰凉的鼻头触碰宋立眠额角。
宋立眠嗫嚅着道谢。
孟买猫担当不起这声感谢,就找补似的行至他腿上,踩着胸膛,温顺而黏糊地蹭脸。
回到卧室,床垫下陷,孟买猫主动趴在宋立眠旁边。
宋立眠额头搭了条冷冰冰手帕,与他滚烫体温形成鲜明对比,他头偏向左,呼吸喷洒至孟买猫躯体。
孟买猫向左让了让,没多时,宋立眠就睡着了。
他头发乱,发根湿染,殷红唇瓣在绯色脸颊衬托下,显得黯淡许多。
孟买猫与他胳膊上的貔貅面面相觑,大脑放空,直到宋立眠翻身它才收回心神。
它思索片刻,踩着宋立眠肩膀,吃力将湿重毛巾叼回原位。
一年后。
男子腰肢柔软,比例匀称,身高腿长地窝在双人床上,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荷尔蒙。
他眉眼温润,眼也不眨地打量隔了一人宽的宋立眠,右手垫在脸下轻声问:“真不要?”
宋立眠气压低迷。
他不适应与人共眠,若非男子半小时前不省人事,直往地上坐,包里又没揣身份证,宋立眠绝不会将他带回家。
他家里只剩一床被子,备用四件套刚洗了没晾干,即便是萍水相逢,向来考虑周全的宋立眠也不愿叫人受凉。
原想着床足够宽敞,睡一晚肯定没关系,谁知这位在酒吧缠了他整晚的男子没多时就醒了。
醒来后的男子似乎还醉着,执拗且诚恳地表示愿意献身,以报答宋立眠今晚的留宿善意。
“没兴趣,”宋立眠裹着淡漠的凉,语气平直说道,“别再问了。”
宋立眠右手悬在床沿,肩膀触及床头柜,浑身上下皆是拒绝的姿态,男子大约察觉到他的抵触,便不再多语。
屋里摆件简单,房屋主人显然对生活情调不太在意。
唯二能令黑白家具生动些的物件,便是书桌旁搁着的小粉花碗,以及角落用油性笔写着“内有猛兽”的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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