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派你来惩罚我？”佟酩淡然一哂。
宋立眠了解恋人，越是语气冷静说明内心越惊涛骇浪，他无声揽了揽佟酩，用温热掌心搓细瘦的胳膊。
他以复杂目光投掷向几度想拿起可乐罐畅饮的方舟，眼神也转为复杂，宋立眠渐渐身体前倾，随时准备将佟酩护在身后。
由于在家，他没刻意隐藏左小臂纹身，凶狠的貔貅正在怒目圆睁，瞪向不速之客。
“你俩冷静点，只是例行调查而已。都文明时代了，不至于严刑逼供。”方舟绕着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叹息道，“没办法，是你先破例对人类暴露身份的，管委会担心秩序混乱也是职责范围内。”
“他们怎么发现的？”宋立眠突然问。
“我不太清楚。”方舟偏过脑袋说，表情也略显疑惑，“据说是小黑——咳。”
收到一记眼刀的方舟赶紧改口：“据说是佟酩妖气长期不稳，特别是最近几月，经常会在半夜十一点左右暴露真身，每次时间还都超过一个小时。”
“监管这方面的成员就暗中估算过，发现那几晚房间里都不止有妖气，还有一个人类。”
宋立眠脸色霎时僵硬了，佟酩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脖颈隐约开始发烫。
“你们什么表情？”方舟噎了一下，狐疑望来，“话说我也觉得奇怪。你虽然疏于练习妖气掌控方式，可也不至于这般不稳定吧？”
佟酩暗中用手肘捅了几下宋立眠胸口，收敛起羞愤难当的心情，问：“所以管委会派你来调查？我回答完问题，确认过没有危险性就行了吧？”
“我也希望如此。”方舟不知道老朋友在转移话题，很快就被牵走思绪，“可惜这次调查初期，刚巧碰见上面的人来检查，就没办法草率了结……但你别紧张，不会有危险就是了。”
“只是需要随我去妖界走一趟。”方舟口渴饮完余下半罐可乐，拍拍裤腿准备起身，“放心，我同事都挺友善的。快来吧，争取早去早回。”
“等等。”佟酩坐在沙发上没动，唤住他，“妖界时间跟这里不统一对么？就算趁着天亮赶回来，也该一年后了。”
宋立眠听完这句当即绷直唇角，与佟酩十指相扣的右手铁钳般用力，手背上道道青筋凸起。
佟酩安抚拍拍他硬邦邦的臂膀肌肉，眼神在镜片后晦涩不明。
良久，他勾起一抹笑，慢吞吞问：“据说管委会旁边是婚姻登记处？人类同我去签订契约，应该不算非法入界吧？”
……
宋立眠原以为妖界像书里描绘一般，连空气都是蓝色冷调的。
那里或许会有无数缺胳膊断腿的妖怪，在雾气弥漫的街头缓缓踱步，稍有不慎便会出现一颗颗奇形怪状的脑袋轱辘辘乱窜的盛景，不慎踏入的人类会接受到一道道饥饿目光……
而实际上，妖界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若不是进安检区时，他被变身犬类的中年男子转着嗅了接近十分钟，确认身上的确沾染了可作为通行证的“妖气”，宋立眠甚至怀疑那个叫方舟的猫妖糊弄了他。
毕竟所谓的妖界，与人类社会实在过于相似——
不光建筑物是钢筋混凝土制成的，连街上的“人”也与寻常人类无异。
顶多有些资历尚浅的小妖怪藏不住尾巴，走着走着便会害羞捂住臀部，“蹬蹬蹬”躲去墙角蓄妖气。
宋立眠挑眉凝望这一幕，觉得实在过于可爱，只不过比起每晚害羞缩进被子的佟酩，就稍显逊色了。
想到这儿，他不免想起这次之所以被抓，就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过于放肆，连着几夜都软磨硬泡，逼佟酩长出尾巴耳朵让他揪一揪……
宋立眠忍不住咳嗽两声。
果真是欲望误事，连几乎不管事的妖界管委会都看不下去了。
佟酩原以为审问时间会很长，所以被带进审问室前，还拜托方舟领宋立眠出去转转，免得等在椅子上时间太难熬。
谁知他简单回答完两个问题后，就提到这回准备带那位人类来契定婚姻羁绊的事。
始终恹恹的审问人员听闻此事，当即扔掉笔杆，示意佟酩可以离开了。
“早说的话，就不麻烦你专程跑一趟了，去隔壁完成契约交个证明书过来就行。”本体是树懒的审问人员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低，“与妖族签订契约后，人类也会被划入半妖范畴，知晓你的身份本来就是正常程序……”
话还没说完，审问人员便趴在桌子上酣睡出声，连用来记录的笔记本都来不及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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