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城莞尔:“我父亲从前教过我一句话:条条蛇咬人。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有。”
他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也就不会大惊小怪。
“孙文岭出国后不久,俞胭被调去了办公室,现在已经不在刑侦科了。”金燕说:“孙家先走了一步,恐怕是担心被人抓住把柄。”
“那就先不动她。”戴春城沉吟:“我会给张局打个电话,暗示一下。你盯牢了她,如果她和孙家有金钱交易,立刻把证据收好回来汇报给我。必要的时候有用。”
金燕笑笑,递上一份银行交易记录:“这是12年和15年两次,俞胭的个人银行账户上出现过孙家的汇款,是从孙春生的秘书账户上划过去的,金额比较大,加起来有六十几万,这不是一个普通刑警该有的收入。孙黎每个月给她打钱,都不多,几千几千不容易被察觉。”
戴春城也笑了:“不错,你做得很好。”
金燕很开心:“这是应该的,您打算怎么处理?”
“东西收着,别让人知道了。”戴春城说。
他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说到底,孙家和他没有血海深仇,孙文岭只是个草包,身边的人怂恿他,他就傻不拉几地送上去当炮灰。裘严既然已经替他给了个教训,就算礼尚往来了。如果孙家再有动作,戴春城也不怕。贿赂警察的罪名大着呢,他一点也不担心。
金燕见他心情还算不错,犹犹豫豫地说:“先生,还有个事情……”
“怎么了?”
“是关于裘先生的。”
“裘严?”
金燕低头说:“裘平先生从警察局出来那天,裘严先生和他在客厅里说话,我听了一点。”
戴春城脸色一变,呵斥:“你敢偷听?”
金燕吓得眼睛立刻红了,噗通跪下来:“我……我不敢了,先生。”
戴春城压抑着怒气:“金燕,我留你下来是因为佘秀,你要搞清楚。你做不好,就等于佘秀做不好。”他这话说得很轻,到了金燕心里,却变得非常沉重。
“我不敢了,先生。”小姑娘吓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戴春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记着,这个家里,永远是裘严做主。有一天,我不在了,只要裘严还在,这个家就在。明白吗?”
金燕诚惶诚恐地点头。
“起来吧。”戴春城说:“都听到什么了,说说。”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站起来,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是。我听到……我听到裘平说监狱什么的,本来我只是想下去送牛奶,但是裘严先生好像很不高兴,我就不敢走过去,只能停在楼梯上。裘平还说,还说……如果裘先生为了他把自己搭进去,他就一脖子吊死。”
裘平虽然性格冲动,但不是这么极端的人。戴春城皱眉:“监狱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以前就想知道监狱里头是什么样子,现在知道了。”金燕越说越小声:“裘先生听了就很不高兴,让他不要再提。说事情都过去了。”
“还说了什么?”
“裘先生说开公司遇到波折是很正常的,让裘平不要担心。裘平说他不在意自己被抓,他只是不想让裘先生再经历一次这种事。”她刻意加重了“这种事”,“噢,还有,最后说着说着又提到黑社会,裘平让覃秘书去查那个华创公司,说香港的老板很可能是黑社会,但是他不怕,他也认识黑社会。就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了。”
戴春城大骇。什么叫不想让裘严再经历一次这种事?从前还有被抓的事吗?裘严还是裘平?
这是不可能的。裘严和他谈恋爱的时候,戴玉山就为了给裘严下马威把这个海归的身家翻了个底朝天。别说什么犯罪记录了,裘严的档案简直是可以当作模范样本挂出来供所有创业者学习。这也是戴玉山后来挑不出毛病只能答应婚事的原因之一。裘严是个清清白白的人物,这是戴家所有人都知道的。
除非那是裘严在美国时的事情。国外的事情查不到,也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裘严是名校毕业、工程师背景,做技术的人总是比较单纯,这是国内普遍的观念。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犯罪记录,还和监狱、黑社会扯上关系呢?
如果裘平说的是假的,裘严为什么要急于否定?两兄弟私下聊天没有必要说假话。如果裘平说的是真的,裘严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他为什么回国?对戴春城和整个戴家来说,是否还潜藏着更大的危机?
外头的门开了,覃子午面色僵硬地走进来。后头跟着六个保镖。
戴春城心里一沉,面上不动:“什么事?”
覃子午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裘总请您去一趟公司。十分紧急,请您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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