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城眉毛都没动一下:“也不是急,你要是忙,手续一步步来也没问题。但是我会先搬出去,这段时间,就先分开住吧。免得再有什么矛盾。”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吩咐金燕收拾行李,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应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分居已经是定局,裘严知道,他是铁了心要离婚。他心里一痛,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戴春城也不忍心看着他的表情:“阿严,当初答应你求婚的人是我,今天提离婚的也是我。你就当我这个纨绔子弟任性妄为吧。”
裘严终于忍不住:“就不能……不离吗?我知道错了,春城。我不想离婚。”
“那你说,咱们怎么过下去呢?”戴春城问。
他知道裘严有犯罪前科,他知道裘严无法保证以后;裘严知道戴春城无法原谅,知道戴春城难以戒除控制欲,他们都心怀芥蒂,都伤痕累累,为什么还要躺在一张床上扮演花好月圆呢?
裘严觉得心血上涌,喉头里隐隐藏着腥甜,他晕得厉害。
戴春城避开了他的注视:“阿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不为难你,你也不为难我了,好吗?”
成年人的世界已经够艰辛了,就不要再彼此折磨。
裘严微微点头,他甚至不知道戴春城能不能看出来他是在点头。
金燕进来的时候大气不敢出:“先生,行李收拾好了。车子在门口。”
裘严近乎哀求:“好歹吃个晚饭再走吧。”
戴春城已经转身往外面走,只是摆摆手:“约了陈颐,不留了。”
裘严追上去替他拿行李送到车上,亲手为他开车门看他坐进去。陈颐探出头来打招呼,裘严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对戴春城微笑。
他们演了这么久模范伴侣。最后一场,他也要陪他演完。
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让他出丑,要多为难。
车子开出去,没见到留下的那位男主人倒下去。
“擦擦。”陈颐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他从没见过戴春城哭,认识戴春城这么多年,他以为这位副检察长是天生不会哭的人物。
车窗倒映着戴春城流泪的脸,他自己也觉得难看,用纸巾擦了:“见笑了。”
陈颐叹气:“我们俩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先别和我爸妈说这件事,省得老人家操心。”
“知道,”陈颐拍拍他的肩膀,忍不住骂:“这个天杀的裘严也是够下流的!我看你这个婚离起来比我更麻烦,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俩,他那个什么楼还写着你的名字呢,到时候胡子头发一把挽扯都扯不清楚。他弟弟还是个美国人,洋鬼子坏心眼儿更多。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头的,那些小畜生要动你一分一毫,我陈颐第一个容不下!”
戴春城把眼睛闭上,眼泪还是往下掉。
第26章
陈颐平时最会撒娇讨好、说开心话,现在也措手不及。
自从和网球教练分手后,陈颐身边没有一个固定的人,从前还有戴春城刺激刺激他,让他羡慕,这下两个人都清静了。
陈颐照旧在房子里开派对,打牌、喝酒、跳舞,笙歌不断。有人发现戴先生时常出现在陈家客厅里,有时候静静抽一支烟,有时候拿着小碟子吃点心,偶尔也会上牌桌。一帮子太太小姐仰慕他的气质,纷纷要和他切磋技艺,他也来者不拒。输赢都有,但总是输的多一些,有时候一上午的牌局能输出去上万块钱,也不见他急眼脸红。
戴先生牌技不精的消息就走漏了,甚至传到戴玉山的耳朵里。不知道哪家小姐跑到戴家做客,开玩笑自己从戴先生手里赢走了两千块钱,照这么个打法,怕是检察院要起诉他们这些人聚众赌博也不为过呢。
但陈颐知道,戴春城是厌倦了“赢”的游戏,他只想好好地、痛痛快快地输一把,钱也好、名声也好,都让他感觉到无比厌倦。
有人给陈颐介绍了个对象,一个法国留学回来的钢琴演奏家,姓张,名副其实的艺术世家,最早爷爷辈是艺术团里的首席,模样也俊俏,就是脾气比较内向安静,不是会折腾的个性。
陈颐对搞艺术的不感兴趣,硬拉着戴春城陪宴,弄得吃饭的时候两方人都尴尬。媒人不会没听过戴先生的名号,但这是相亲宴,又不是法院和解庭,两位主角相对坐着,旁边设一位副检察长的席,怎么看也感觉格格不入,连带着气氛很难活泼起来。陈颐干脆也不说话,指望着戴春城替他充场面,那位钢琴演奏家更加不会说话。饭吃到了一半,包厢里只有碗筷、杯碟和玻璃转盘的响动,仿佛各个都是恶鬼投胎,上辈子没吃过一顿饱的。
就这样也不知道这位钢琴演奏家怎么看上了陈颐,回去之后托人送来不少礼物。他舅母家是做珠宝生意的,打听到陈颐喜欢戴首饰,于是送来一应七八只箱盒,翡翠牌、银镯子、玛瑙戒指……花样百出,管家两只手也拎不过来。其中一只红丝绒的长盒子里面放了一副狐皮手套,腕口有油亮的黑狐毛缀着,每只配一颗红宝石,足有拇指那么大,石榴籽儿那么透亮水灵,饶是陈颐见惯了好东西的,也拿在手里不愿意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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