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远言辞间对母亲是维护的,他嘲弄一切,但是他还是爱着自己的母亲。
爱让他目盲了。
“我和你说到我妈妈让你不舒服了么?”禾远晃了晃小腿,脚上登了一双白得晃眼的帆布鞋。
罗晔知道自己不好批判什么,只问:“你会爱我么?永远爱我。”
“只要我记得你,”禾远摸了摸后颈,显得很局促,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把罗晔忘得一干二净的。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十六岁的自己脑子里怎么会有二十五岁的记忆呢?
罗晔反而笑了:“我希望你回答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一眼望向我,就会再次爱上我。”
“你真自大,万一你变成糟老头子了呢?我可是个颜狗。”禾远俏皮着眨眨眼,“你现在已经比我大十岁了。”
他一怔,立即换了一个话题,“我们去沙龙吧。”
“每次我来见你,你不是在准备去沙龙,就是在去沙龙的路上,难道你要在那里写作读书么?”
罗晔笑了笑:“去年我做得最值得的事就是让这个沙龙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你那里有本事做这种事?”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事,”罗晔将挂耳咖啡放进杯子里,示意他看沙龙中一个局促的男人,“他欠了高利贷,但稿费又太少。”
“你怎么看出来的。”禾远好奇地打量那个人。
罗晔却皱眉了:“跟你学来的本事。”
“那一定是闻寄的本事。”
他坚决地摇头:“不,一定是你的,你出现在我面前,然后……”
他手上颤抖着,极快地放弃了这个话题,央求道:“我求你了,当我没问这个问题好么?别去想!我没有问任何。”
禾远讪讪道:“但是这个本事还挺酷的,能教我么?”
“当然,”罗晔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但是不能再去想这件事了好么?”
禾远痛快的地点了点头。
夜里骤雨未歇,罗晔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觉,他去勾禾远的小指头。这一生中他第一次希望就这样死在大雨,死在禾远面前,被雷劈死最好。
这样才能省去看自己的爱人逐渐变得稚嫩,世界上最苦痛的折磨不外乎此了。他一定是犯了罪,今生才有这样的报偿。
闻寄的诞生
禾远才被父亲打了一顿,依旧不敢大声的哭,眼泪鼻涕齐流,去卫生间去纸巾擦。他父亲却骂道:“你配用纸巾么?你他妈的就知道哭,我怎么生你这个狗娘养的。”
他不敢去拽纸巾,便打开水龙头冲,当他冰冷的双手接触到温热的嘴唇时,他忽然听到有人说:“我保护你呀。”
禾远觉得非常吃惊,他抬头望向镜子,镜子里红着眼睛的男孩笑着,那是自己的面孔,但那一瞬他发觉这不属于自己。
“你怎么保护我?”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头一回,有人对他说永远,这个字眼温暖极了,舒展的情绪立即抚慰了他伤痛的肉体,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双手印在更冷的镜面上,他接受了这个解释,就像相信镜子有着不为人知的魔力一样。
他有闻寄了。
人们要知道,我们的愉悦、快乐、欢笑,我们的悲伤、痛苦、眼泪都来自脑,而且只来自脑……我们所遭受的所有这些事情全都来自脑 ……疯狂是因为脑的潮湿。
—希波克拉底
第18章
禾远40岁的高中同学会
他打扮得干净朴素,却在众人的自吹自擂中显得有些拮据。禾远穿一身优衣库,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了鞋子也是半旧。但他依旧称得上是容光焕发,有同学笑着打趣他:“是有什么好事么?”
他也笑着说:“有的。”
这些已经白了头发长了赘肉的同学实在想不出,他为何如此年轻,他身材匀称好似二十几岁,脸上的皱纹几乎没有,一种特别的快乐支持着他精神向上的动力。
禾远是个另类,高中就是这样了,但如今他在一众赘肉横生的男士之间显得过于青涩了。他又是天生的好容貌,他说出岁月无情都错怪了岁月。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罢!”同学劝他酒,他退拒了,禾远笑着说:“烟酒都沾就五毒俱全了,怎么说我得留一点良知。”
话说得严重,但当他笑起来,眼角的纹路便无法掩饰了,到底让与会的同窗们舒服许多。
“最近做什么项目呀?”穿着巴宝莉的一位同窗不断地转着腕间价值不菲的金表,“兄弟才亏了钱,亏了两百万,哎,遇人不淑,有没有愿意来做的项目?”
“没有的,”禾远摇摇头,每一个人的面孔他都记得,他也记得每一个人给他带来的伤害,所以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人伤害了别人还能保持无事发生的平静呢?他们曾让他千疮百孔,可是然后呢?一笑而过么?他们以为这是唱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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