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燃正努力去用完好的那边手指去夹床边上的床帘,受伤的那只手实则也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过两天即可出院。他正努力想要隔开那些吵闹,听见这么一句,动作顿了顿,小声嘟囔了一句,“搞什么。”
他的生父竟这会儿在一辈子的半途里追忆似水年华,八成是被祝燃的伤口激出了半点老父亲的影子,“你妈当时要离婚,我就该直接离的,我不晓得她会做到那个地步……”
“打住。”祝燃终于够到了床帘,狠狠扯了一下,不耐烦地把话截住了,“你搞清楚,是她先对不起你的,死也是她自己选的,你有这个瞎想的功夫不如帮我把床帘拉拉。”
没人再说话,男人起身替他将帘子拉紧了。
祝燃把眼睛合上,听着床帘挂钩刮过支架的声音,这声音刮得人心里一跳,紧跟着,他忽而在混沌里想起来,今日正好是那个什么竞赛的日子,不知道钟渊有没有去乖乖考试。钟渊……钟渊……这么看,有些事真是不该被想起来的。
*
少年人恢复得快,医生见他卧床休息得差不多了,叮嘱了两句叫他回家好好休养,便放他出了院。
在医院这阵子里,天气已彻底寒了。祝燃裹着厚外套在医院门口站了半天,看着阴沉的天色,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出院这天恰巧是自己的生日。祝燃不会忘掉生日,但却很少正经过生日。每年的这一天里卫遥和沈陈旭会请他吃顿饭,也就意思意思算过了。但今年祝燃刚经一场小劫,觉得自己该修身养性几天,不想去酒吧迪厅蹦哒,拒绝了卫遥小沈的好意。
他爸没做个慈父两天,转头又将麻将扑克认成了亲儿子。祝燃一个人坐上出租车,报出小破楼的地址时愣了愣。
司机问,“不去这儿吗?”
“不是。”祝燃挥挥手,“就这儿,您开吧。”
他只是想起了自己大言不惭留下的字条。祝燃实在头痛,不就是炮友么,往常自己和那些小情人掰了的时候,也没哪一个折腾到这般地步的。他支起胳膊,托住腮帮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幸好这个点学生们都在上课呢,今天避一避,明天……明天就买张车票出去得了。
祝燃付完车费下车,这个点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果真整个院子里都是安静的。他把脸往衣领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钥匙圈在他手指上一圈一圈地晃悠,看起来惬意过分。
路过闲置许久的信箱,祝燃忽而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他透过缝隙瞧了半天,摸到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上头写着“祝燃收”三个字,还真是他的,并非寄错了。祝燃站在旧绿色的信箱前将翻来覆去地将这古古怪怪的白色信封看了好几遍,没摸到什么头绪,撇撇嘴把信塞进外套口袋里,转头回家。
没回成功。刚转头,就被个力道推住了肩膀,一把狠狠按在了墙上。胳膊撞到穴位,和肩膀一样痛得发麻,祝燃一时把那些打架技巧全忘光了,骂声还没送出去,先一步被堵回去,委委屈屈地成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半秒后祝燃视线聚起焦,险些想两眼一翻就直接这么疼过去得了。别人相遇,上天说得是在劫难逃,他和钟渊再碰面,他只听见老天爷在他耳边道,纯属孽缘。
祝燃被亲得七荤八素,反应过来后挣扎着推他肩膀,本能想要甩耳光过去,奈何爱美人的本能略胜一筹,到底没忍心对着那张脸拍下去。我不动敌动,这不忍心的档口里敌人趁虚而入,冰凉的手摸索上祝燃的五指,紧紧扣住了,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十指相扣,祝燃感受到后狠狠哆嗦了一下,用力在对方嘴唇上磕了一口,这才把眼前这只魔怔的小东西磕清醒了三分,拉开了一点儿两个人鼻尖的距离。
祝燃嘴唇也被咬破了,他伸出舌尖,咸咸的,痛,但爽也确实是爽,被钟渊这么暴烈地亲吻,他很难没有反应。
祝燃拉回自己那点不争气的欲念,“没上课?”
对方轻描淡写,“逃了。”
“……”
前一秒尚发神经,后一秒垂眼就又是一片现世安稳,“我才找到你。”
“找我干什么啊,上床?”祝燃后脑勺靠着白墙,忽而漫不经心地笑起来,“算了,到此为止吧,我对你没兴趣了。”
“不是。”眼前人嘴唇被他的牙齿啃出了血,钟渊对他的恶言恶语没什么反应,低头凑过去,温柔地描着唇形把腥咸的血珠卷进自己的舌尖里,“今天是你生日。”
事态发展到这里,有预感地急转直下。
“那也行。”祝燃眨眨眼,“来场庆生炮?”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床。最后一次,秉持尽兴到底的原则,祝燃还没进前戏就开始哼哼,一边哼还不忘了锁门,不用什么气力地掐钟渊的腰,“锁门……宝贝儿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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