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余浒坐在主位上,他身材微胖,长相儒雅,人到中年后的头发有些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应该是被染过,黑得发亮。
严海安见过这个A省油画协会主席,只是没有搭过话,印象说不上好坏。协会这种东西全部是民间组织,厉害点的还能和政府搭上勾,不过说白了都是圈内人的自嗨。莫易生就一直很讨厌这样那样的协会,也就是顾虑他,严海安才没有过多接触这一类的人。
王余浒很谦虚地摆了摆手,和李卿客套起来:“有你们这样的画廊,现在的年轻人才更有机会。下一次B市的双年展,我就想让年轻人能多露露面,专门做个新人特展。”
李卿马上恭维了几句。除了严海安和莫易生之外还有六七个画家,大多都是和莫易生一样是年轻的新人。李卿今天把王余浒请过来,也就是想在中间拉个线,让在自己画廊里卖画的这群人能有更好的机会。
莫易生显是没有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百无聊赖,木着一张脸,根本没有说话的欲望。
他旁边坐着的人也没有参与谈话:“你好,我见过你,莫易生是吧?”
莫易生转过头去,不认识:“对,你是哪位?”
“我叫何苓。”何苓三十岁上下,穿着深蓝色的亚麻长袖衫,手上戴了一串砗磲和琉璃串成的佛珠,长得只能算普通,但有股知识分子的书卷味,显得很亲切。
他瞄了瞄谈兴正浓的众人,忽而靠近对莫易生小声道:“你也很烦这些吧?”
他的样子像是上课讲小话的学生,说完便又直起腰,一本正经的样子。
莫易生意外地笑了起来,随后背着众人,皱了皱脸。
何苓嘴角一挑,很快压下,感同身受地道:“不过现在这行就是这样的,还是得习惯。”
正如李卿说的,国内多的是买家,新人培养不了固定的客户群,名气就很重要了,而名气就是这里参加个展,那里得个奖,再入个名声响亮点的会,多了头衔,画作在市场上自然卖得起价。
莫易生没接话,摆明了不感兴趣。
何苓道:“上次看你站在你的画前就想过来的,不过看到你们在忙。后来又走了,没找到机会。”
莫易生想了想,知道他说的是李卿搬画廊那一次。他们就这个点聊了起来,并延展到莫易生的画作上。
另一边,严海安本来参加这个聚会就是有目的的,自然听得很仔细,偶尔还会添两句,表现得又识趣又热心。
王余浒注意到了他他:“这位有点眼生啊,是……?”
其实他们一来就被李卿介绍过,只没被王余浒记住而已。
“他和莫易生是一起的。”李卿笑道,“我上次和你提过,你还夸过葡萄与少女那画。”
“哦……”王余浒总算回想起了一点,莫易生的画带有一种唯美浪漫的古典意味,在线条和光影的运用上确实很有天分,他视线转到严海安身上。
严海安用手肘捅了捅和何苓聊得正欢的莫易生,嘴上不停:“其实之前就一直很想向王主席请教,我看过主席以前的画,实在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王余浒对李卿笑:“太谦虚了。”
李卿也看到严海安的动作了,但是莫易生闭上嘴,盯着他们就完了,并没有其他动作。
莫易生什么德行她知道得太清楚了,赶忙道:“年轻人嘛,谦虚点是好的。其实今天是有这么个事儿,我想搞个展览,你看以什么为主题好呢?”
王余浒也没什么头绪,给不出建议,只是一味道:“有想法很好,有邀请名单了吗?”
李卿也只是那么一问,她既然想做,自是其他早就想好了:“我想搞一个专题创作,以我们本土的特色为创作内容,这就是一个卖点,在搞了展会后直接拍卖。”
王余浒点头,示意她继续。
李卿转头向其他人:“B市朝西,大概一百多公里有个古村,还没有开发,所以不太出名,但我去看过,很有特色。而且它马上就要被开发了,有企业看好它的旅游资源,已经要动工修建。如果以‘消失的文化’这一类的主题来作画,效果应该很好,到时候也很容易引起社会话题。”
这就意味着参展的人要到当地采风,李卿很大气地表示她包车费食宿,毕竟这些画都要在她的画廊出售,是她的商品,这些必要的投资她从来不会吝啬,唯一的要求就是时间不能太长,有些人一张画能画一年半载的,她等不起。
在场的人当即表示都要参加,莫易生对协会不感兴趣,却对画画本身很有兴趣,也答应了下来。
晚上李卿定了中餐,规格很高,莫易生却是无论严海安怎么劝都不肯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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