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完之后使劲儿一拧,没两下就断了。
妈的早知道就这么砸,也不会耽误时间了。
我把扯下来的七八米长的树藤和之前找到的细藤子绕成一捆儿,塞进已经湿透了的包里,然后把湿了吧唧沾了好些苔藓泥灰脏兮兮的T恤拧干了穿在身上。
我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陈开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是该找个地儿躲躲呢还是想办法儿出山,不过很遗憾,该死的手机虽然还没因为被雨水泡着而报废,信号栏却只剩下最小的一格儿了。
尝试着拨出去,跟预料一样,没戏。
我一边儿四处看着一边儿觉得自己这回有麻烦了。
头发全湿,一直顺着发梢儿往下滴水,身上的衣服也别说了,连内裤都他妈的湿了绷在身上,帆布鞋里也汪着水,随便一动就“噗吱”一声儿。
整片儿林子里,雷声雨声加上大雨点子打在树叶和落叶上的声音“乒乒乓乓”乱成一片,脚底下,也已经开始有水从小条儿汇成大条儿,跟小溪似的哗哗淌。
看着脚底下的水,我把手一拍,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水往低处流啊!这他妈的是座山啊,管他有没有信号儿能不能看清路呢,只要顺着水流走那就肯定是下山的路啊,哈哈哈!我真他妈的聪明!
定下了战略方针之后,我就低头顺着水流方向走,这会儿是夏天,地上的落叶都是陈年的老叶子,还不知道被水跑过多少回都烂兮兮的,踩上去就粘一脚,稍微不小心还打滑,没走多远呢,我就弄了一腿的泥。
身上也不好受,满头满脸的雨水,即使低着头,也得时刻把水往下擦,不然一会儿眼睛里就得进水。
T恤很快就被泡透了,紧巴巴地贴在身上,本来大热的广东八月天儿,在大雨里走了半天之后,我却开始觉得冷。
虽然这台风天不像想象中有那么大的风,但这雨也太要命,就这么噼里啪啦蹦豆子一样地敲在我后脑壳上,配上不停灌进耳朵里的嘈杂水声儿,我都觉得我被包围了,不管往哪儿走都一个样儿,好像有一块儿雨云追着我不放。前后左右都是差不多的树,脚底下是一样的泥,除了水流越来越粗之外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这会儿站的地方跟刚刚有什么不一样。
天色越来越暗,就在我觉得越来越憋闷,有点儿喘不过气的时候,那么一个抬头擦水的功夫,我却突然看见了路。
操啊,路!
一瞬间的感觉就跟困了好几天突然看见软床似的。
我拔腿就往前跑,所谓的乐极生悲就这么回事儿,就在我为自己终于脱离了这该死的林子而差点儿欢呼的时候,脚底下却突然一空。紧接着伴随“哎呀”一声惨叫,我趴倒在湿滑的路上摔了个狗啃泥。
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林子和路之间有个小斜坡,林子高路低,从我刚刚跑过来的角度根本看不见。
站起来把嘴里的泥水吐掉之后又擦了把脸,我看着自己脏到不行的T恤上多了几条口子,掀开看,所幸身上没划伤,看着一条虽然不怎么平坦但好歹顺溜的下山路,我觉得自己今儿运气不错,虽然上山遇到了台风,但好歹找到了树藤,虽然摔了一跤,但好歹穿了衣服没伤着自己。
看看手机,这会儿都五点半了,从弄到树藤到现在,我活活走了有半个多钟头才看到路,想想当初进来时候用的时间,就知道回来的过程中我肯定绕远儿了,不过还好没跑错方向,不然真绕到山里头再遇到个泥石流啥的,关二爷可就要客死异乡了。
虽然找到了路,但雨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雾也越来越浓,山风呼呼地从后往前吹,我觉得自己几乎可以不使劲儿就往前飘。
想当年,大雕训练杨过用的风洞,大概也就这效果。
我一路小跑着,到山门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远远能看见个小屋子亮着光,我就一头扎了进去。
屋里是个看门儿守山的大爷,正悠闲地看着小电视。
在我跟他大致解释了一下儿自己在山里迷路之后,他用我听不太懂的话数落了我一顿,然后让我留下等台风过去再走。
在艰难地进行了一番南北对话之后,他给我找了件儿雨衣,又给我找了个塑料袋儿包了个老式手电筒,跟我说,要走就抓紧,这会儿光下雨没起风,要抓紧点儿赶回去应该还没问题。
我一边儿在心里嘀咕着要这都不算起风那起了风得什么样儿啊一边儿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张湿了吧唧的五十块递给老大爷,“谢谢您,这手电雨衣当我买您的。”
老大爷也没跟我客气,收了钱之后给我冲了杯热茶,又跟我说了一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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