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颤抖着肩,没有回话,只是抖着嗓音不停地说:“……你是警察吗,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邵司在王山压上来的瞬间就用一早准备好的手帕掩住他的口鼻,手帕上倒了适量液体迷药,王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眼睛瞪大着,不多时便晕了过去。
他和顾延舟汇合,是在十分钟之后。
这间地下会所空间本来就不大,而且不分楼层,想遇上容易得很。当时邵司正按着个人在杂货间里打,那人已经鼻青脸肿,嘴里还被胡乱塞了一块儿脏抹布。
“邵司?”
杂货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顾延舟出现在身后的刹那,邵司手一抖,最后一棍子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人脑袋上。
“我跟着定位器找过来的,”顾延舟抬起手腕,手表上赫然是一枚小小的定位器,他继而又道,“你把人堵在这干什么。”
邵司扔了棍子,有些累,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他刚才一直跟着我,还想喊人过来。估计王山一个人晕在房里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你人找着没有?我这边找了一片,也没找到人。”
“找到了。”顾延舟往边上挪了两步,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顿时暴露在邵司视线里。
——这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和杨泽之前描述的‘清洁工’形象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来,他生活质量并不差。
“你确定吗?他是幸存者?”邵司有些狐疑。
顾延舟没有回答,反倒是中年男人伸出手,道:“你好,我……我是洪志强。”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觉他手指都在颤抖。
“还有其他人吗?”
“我们最开始是六十八个,中间……这么多年,陆陆续续都有人走……现在除了我,还剩十三个人。”
“他们在哪?”
洪志强指指地板:“在这下面,这下面还有一层。”
洪志强跟在王山身边这么多年。他是六十八个人里,最聪明的一个。
他最懂如何投其所好,如何向现实低头,如何苟且偷生,所以他才可以时不时讨到几件干净衣服穿,想洗澡的时候也被允许去接点水擦擦身子,整个人看起来体面些。
“我带你们过去,你们看了就会知道了。”
两人跟着他来到一处隐秘的通道口,那扇门位置偏僻,而且看起来十分老旧,门上上了锁,洪志强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的瞬间——一股腐烂的臭味铺面而来。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场面,十几人缩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房里只有几张破破烂烂的床位,几个盆,一张桌角歪歪曲曲的桌子。听到有人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眼里有些东西早已经被时间被遭遇磨灭,但另外一些,却仍旧亮得很。
顾延舟沉默着,按下了藏在衣服里的警报器。
王队带着人在‘醉生梦死’附近蹲点,接收到这个讯息之后,他猛地站起来,原本披在身上的衣服也顺势滑落:“来几个人,跟我走,其他人在车上待命!”
当天凌晨两点,‘纸醉金迷’地下卖淫窝点被端,然而最重要的是——在地下室下面,一间五十平米大的房间里,囚禁了十三个人。
审讯室里,十三张不同的面孔,他们坐在长桌对面,用不同的语序,甚至不同的放言,缓缓述说着同一个惨无人道的故事。
“他(王山)很早就干这个……”
“他就威胁我们,当时那个罪,抓得很严,被抓到就完了,因为我们都是‘同志’,其实后来想想,还不如进监狱,劳改也比这好……当时就被他给唬住了,他组织我们卖(淫),97年政策改了,我们以为终于可以解脱……”
“叶先生带着我们,他说,我们一起去告他,我们那么多人,一定能把他告倒,现在‘同志’不是罪了,我们得站起来,我们得争取。”
然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王山怎么会放任他们去告自己?最终,他把他们所有人都囚禁起来。在身份档案上造假,随便给他们安个结局,失踪的失踪,死的死。
审讯室里,王队听到这,示意他停一下,他放下笔,倾身问:“你们说的这个叶先生是谁?”
次日,叶清当年的死亡档案被调出,警方宣布重新彻查,引起剧烈轰动。
[任务完成,获得寿命三年。]
等邵司配合调查完,回到酒店,天已经亮了起来。他躺在床上,眼睛干涩,但心下压着的那块东西终于松开了。
这时手机‘叮’了一声,不知道又是在乱推送些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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