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白雾的散去,一扇高大而华丽的出现在眼前,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粒尘埃在仰望苍穹。门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与类似咒文的东西,蓝尔斯抬头,看到门的上端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中,有些高耸入云的意味。
也许,该推开那扇门看看。蓝尔斯这样想着,却迟迟没有行动,他很怀疑,以自己蝼蚁般的力量,怎能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怎么办,好像更加好奇了,那后面到底有什么?
奇迹出现了,随着他想要推开门一窥究竟的意念愈加强烈,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一条小缝,蓝尔斯离开闪身进入。
这是……镜子?
蓝尔斯疑惑地看着周围,头顶、脚下、四周……全都满满的悬浮着一面面或大或小的镜子,那里面,映照着无数个自己,看得人头晕眼花。
“很抱歉修殿下,但是少爷他……确实断气了。”索菲小心翼翼地措辞,偷偷打量着修隐含怒气的面容。
蓝尔斯算不得正统出生,但却是修殿下目前唯一的孩子,身份也颇为尊贵。虽然曾经设计想要逃跑,不过修殿下显然并不怎么在乎这些小把戏,而且,可以说是乐在其中。无论怎么看,那个叫翼的孩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算了,近几日还是不要去地牢了,好不容易才散去的血腥味大概又浓了不少。
“他会怎样?”修淡淡瞥了一眼索菲,继而转向窗外,大片艳丽的玫瑰怒盛在夕阳下,似燃烧着的一簇簇火焰。
“这得看修殿下您的意思了。”索菲低声说话,将后半句“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办法的”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惹到修殿下,命,还是很重要的。
“那么,进行血统纯化仪式吧。”修轻快地一笑,云淡风轻,索菲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殿下,成功率不大,若失败了,他可就真死了。”索菲忙开口反驳,特意在“真”字上加了重音。
“他这样与死有何区别?还是说……”修顿了顿,看向索菲,略带讥讽的开口,“你有更好的办法?”
“呃……没有没有……殿下英明!”索菲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利索地着手准备东西,心下暗叹: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不能再拖了,等少爷一醒我就离开出嫁。哼!就让墓那缺心少肺的家伙自个儿在这儿受罪吧。
“咒符,咒文,魔法阵,魔晶石……嗯,差不多了,殿下,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急,等他过了百镜门再说。”
百镜门?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词汇,索菲再次被吓到了,那可是她人生中最辛酸、最悲惨、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啊!少爷,您自求多福吧……
这些镜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蓝尔斯只好停在原地,上上下下地观察那些镜子。突然,正前方的镜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淡金的发,碧绿的眸,那是……自己?
小男孩儿在凹凸不平的泥泞路上奔跑,一群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一直追在他的身后打他。他们用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子扔他,如雨点般的石头落在身上打得生疼。他没命地奔跑,全然不在乎石子打破了他的头,鲜血沿着额头滑落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只知道,若是被他们追到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更为残酷的殴打,他们会将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逃不开也躲不掉。直到头破血流,甚至陷入半昏迷才能被放过,然后拖着布满淤青的身体艰难地回到家中……
不!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不要再看到这些,那镜子中播放的仿佛是蓝尔斯脑中的记忆,深刻而清晰,仿佛时光倒转,甚至连身上都觉得痛,他已经快分不清楚眼前所看到的究竟是镜子,还是那条泥泞的小路和那些殴打他的人……不,这些都是假的,是假的!蓝尔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映入眼帘的还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那个长大了一些的小男孩儿,是蓝尔斯自己……
那是在小镇唯一的绞刑架旁,那一日,烈日炎炎似火,大人们将刚被绞死的犯人放下来便离开了。那些孩子们吵吵嚷嚷地把小男孩带过来,他们不顾他的哭喊,将他的双手捆在绞刑架的绳索上吊起来。一连三天,烈日当头,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没有任何人肯放过他,所有人都围着他指指点点、嬉闹起哄。直到半疯癫的母亲跌跌撞撞地将他放下了,那时候,他几乎快要没命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下来,为什么还要活下来,就这样死了也许还会痛快点。
蓝尔斯痛哭得哀叫着,他抱着头蹲下来,死命地摇着头,意图将那些画面甩出脑海。然而即使蹲下来缩成一团,他的周围依然还存在着镜子,包括他的脚下,一睁眼便能看见。镜子中无数个不同年龄的蓝尔斯,他们正不断地遭受着各种各样的苦难,无论将视线落到何处都能看到。那不是镜子,是魔鬼!是每个人心中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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