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归期大概嗅出了主人的气息,一骨碌翻身起来,仰起脑袋要舔他的手心。齐誩被它逗得微微绽开一笑,正要捏住它的耳朵,给它揉脑门顶上那块地方,谁知小家伙两只前爪一下子左右夹住,抱住他的几根手指不肯放。
齐誩一怔,想要慢慢抽出手。
可小归期相当凄凉地叫起来,叫得他心里连带手指一起软下来,只得把手留下。
但是,猫咪躺着的地方是沈雁的胸口。
齐誩的手这么一放,手背不由得轻轻抵住那里。
本来想退开一些,不料小归期整个身体压过来,手指都给压住了动不了。他稍稍把坐姿调整到一个比较自然的状态,奈何效果不大,半边手臂的重量仍是落在那个人怀里。
“抱歉,那个……”
“没事。”
一个意想不到的碰触,只用了六个字便匆匆带过。
都是你惹的祸。齐誩苦笑着捏了捏小归期的肉垫,小归期愣头愣脑完全不明所以,见主人捏它,两只爪子反而箍得更严实。
在这种情况下,齐誩试着开始轻轻摸它。
手指被限制了活动范围,最高只能碰到小家伙的脖子,便用两根指头在它下巴处一下一下地挠。猫咪特别喜欢被人摸这个地方,完全服服帖帖仰头任他摆弄。
只不过他每做一个动作,手背都会擦过沈雁的衣服。
因为把外套给了他,沈雁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只隔了一层布料的体温很容易传递过来。
于是动作放慢——
只是放慢,没有停。
齐誩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相当拙劣的借口,放任自己的私心。
他已经习惯了雁北向的声音和沈雁的人同时出现,两种印象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再分不出谁是谁。
在这个狭小的车厢内,感觉比在那个屋檐下更靠近他。
或者说,并不是物理上的距离缩短了。是想要靠近的想法变得清晰了。
虽然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他有许多借口可以用。譬如雨水的冷,譬如对方的暖,譬如在车里停留的半个小时的短暂。
又譬如,他还没好的病。
齐誩感到一丝微微晕眩,他把这归为另一个借口。
出现发烧的症状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他靠在座位上,意识里涌上来即将昏迷的感觉,他忍不住把眼闭上,暂停思考。
从手背那里传来的温暖像麻药一样,身体从那里开始变得麻痹,大概连喉咙也无法幸免,呼吸因此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急促。
为了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他重新睁开眼睛。
视线刚刚好落在车内的后视镜上,看得到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估计也看得到他,因为两个人的目光正好在镜子里碰上。
齐誩一惊。
手下意识放开小猫,倏地从沈雁身前抽出来!
还来不及完全收回,沈雁的手突然一抬,在半空中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第二十八章
长年在手术台上执刀的手指坚韧有力,看似很轻的动作,竟完全挣不开。
齐誩的手则仿佛被卸去力气,一时间失去平衡,顺着沈雁往下一扣的动作落在两人中间的座垫上。
雨还在继续下。
计程车的电台频道里正在播放一支陌生的钢琴独奏,曲调悠长而宁静,很适合搭配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聆听。
计程车司机似乎沉浸在音乐里,轻轻哼着节拍,余下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方向盘上。
小归期则置身事外,自顾自舔着爪子。
齐誩的背脊绷直了。他想稍稍坐起来,挪到一个靠近车窗的位置。可他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不仅膝盖使不上劲,脚趾头也是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所有的知觉似乎都集中在右手上。
感觉自己被握住的不是手,是心。
因为心脏一瞬间急遽紧缩,有种被人牢牢抓住的错觉,剧烈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盖过一声,甚至带来了轻微的耳鸣。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发抖,因为对方的手似乎也有点颤。
四根手指从他的虎口处绕过去,探到掌心里面,而拇指抵住了他小指的指关节。手心覆盖手背的地方紧紧相贴,可能由于温度过高,还出了一点汗。
时间久了,甚至可以感觉出彼此的脉搏。
一下,又一下。
他的,沈雁的,分不清哪一个更快——
钢琴曲的前奏过去,琴键起伏的速度开始加快,正如窗外开始急促的雨点。
沈雁的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动不动,只是这样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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