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已经站起身,朝书房走了过来。
“黑子!”他沉着脸大叫一句。
黑子赶紧乖乖出现。
“去看着人家。”顾哥把黑子再一次推进了书房,意有所指地道,“长眼睛盯紧点!”
韩敬看着顾哥阴沉的表情,狠了狠心,终是无视了兰知的请求,直接大步走出书房。
每走一步,他觉得自己的心口上都被剜了一刀,鲜血汩汩,滴得一路淋漓。
从兰知被郭杰袭击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兰知流了这么多的血,别说吃饭了,连一口水都没有人想到要给他喝。
韩敬难受极了,他趁顾哥不注意,在房门被关上前又偷偷看了兰知一眼。
兰知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离去。他再一次陷入缄默,面对眼前不再敢动手动脚的黑子并没有坚持着再提出要喝水的要求,只是半垂下头一言不发地继续急促呼吸。
在兰知急促的呼吸声里,韩敬甚至听到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压抑和失望。
书房门重新被关上后,韩敬来到客厅里,问顾哥:“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哥似乎还是不太信他,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们也在想其他办法,你要不坐下和我们一起想想?”
韩敬想了想,知道很难找出门报警的借口,就道:“大热天的,我这么着急地赶过来,出了一身臭汗,你让我先去洗个澡,顺便清醒一下脑子。再来参与你们的讨论。”
那三人没反对,韩敬得了机会,冲进浴室反锁上门,立刻就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遮盖了所有其他的声音,韩敬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毫不迟疑地打电话报了警。
报完警后他沿着瓷砖墙壁慢慢滑坐到地板上。
这个电话,等于是把韩敬他的前途给断送了。
不用说,这事情一追究起来,他逃不了干系。
毕竟自己拿了五万块钱,的确是不清白的。
可是他不后悔,真的。如果让他在自己的前途和兰知的命之间选择,他知道就算选择一万次他每一次也绝对会选择兰知的命。
可是,兰知刚才只是问他要一杯水喝,他却无法给对方。
和外面那些殴打兰知的人相比,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韩敬握着手机,一声不吭地看着满浴室水汽氤氲,心想: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呢?
A市的出警效率非常高,更何况是这种绑架伤人的恶性案件。韩敬都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地洗完澡,警察就已经冲进来了。
韩敬被警察从浴室里搜出来的时候,顾哥他们老早就被鼻青脸肿地打倒在地,妥妥贴贴地被警察制服了。
有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兰知抱入担架,又将他抬上了救护车。
人很多,情况很混乱,警车车灯救护车车灯一闪一闪地划破黑暗的天空。
远远地韩敬就只来得及瞥到兰知无力垂下担架的一只手,就被几个警察强行把头按了下去。
等兰知清醒了,他肯定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吧。
韩敬有些沮丧地想。
趁乱郭杰不知怎么的蹭到了韩敬的身后,对他低声说:“砖头,到时候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听到没有?”
他显然并不知道是韩敬报的警。
韩敬愣了一愣,只见郭杰被揍得鼻血都流出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郭杰,两人就被警察给拉开了,分别塞进不同的警车里。
韩敬被带回警局之后立刻被单独关了起来。
月落乌啼,一宿无眠。
由于涉案人员众多,这一宿警察没来得及审问他。
韩敬也睡不着。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兰知垂下担架的那一只手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不停晃动。
那只手无力而苍白,在各种警灯的照耀里,闪过一波又一波的色彩。
光影变幻,红的,黄的,交织出一种莫名而浓烈的讽刺意味来。
也不知道兰知要紧不要紧?韩敬已经完全顾不到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了。坐牢也好,考不了大学也罢,甚至兰知从今往后和自己一刀两断他也认了。
他只希望兰知能够平平安安的。
韩敬不信神,不过这一晚他把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甚至基督耶稣都搬出来祈祷了一遍。
他的诚意大概真的感动了神明。
天亮了没多久之后,就有人把韩敬从拘留所里叫出来。
韩敬很快被要求和一群人排成一列。
韩敬仔细一看,发现顾哥大黄郭杰黑子都在队伍里。
不像韩敬,那四人昨晚见到警察还想着要反抗逃跑,当然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棍子,此刻个个灰头土脸一蹶不振的,身上各处都挂了彩。
顾哥一只眼睛被打肿了,眯成了一条缝,黑紫黑紫的。而黑子走路的时候甚至腿都是一瘸一瘸的,活脱脱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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