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亮的月光照进来,洒在兰知的脸上,好像镀了一层银色的光。
韩敬细细地端详着对方
“对了,兰知,我考上大学啦!”他又轻声说,“明天就要去军训啦!你高兴不高兴?”
月影在兰知的脸庞上变换流动,韩敬一瞬间有种错觉,似乎睡梦中的兰知微微笑了一下。
“等我十天军训后回来了,”韩敬也高兴了,“我把我遇到的趣闻轶事都讲给你听,好不好?”
病房里是这样的安静,韩敬甚至觉得听到了自己和兰知的心跳声。
“兰知,虽然只有十天,可是我真舍不得你啊。” 最后分别的时候他低头,极轻极轻地吻了一下兰知的手,恋恋不舍地道,“等我回来,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啊。如果下半辈子没有了你,你可让我……怎么过啊?”
韩敬就这样去军训了。
因为坐牢和备考的原因,他比同届的学生要大两岁。而且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比一般的大一新生行为举止看上去要成熟一些。再加上他人高马大,长相也非常有男人味道,所以很快就结交了很多新朋友。
可是就算结交了很多新朋友,他却总能从这些新朋友身上,莫名其妙地找到和兰知相似的蛛丝马迹:同寝室的席瓜总戴了副澈亮澈亮的眼镜,低头认真看书的样子有点像兰知;隔壁寝室的年高爱干净,天天对着镜子刮胡子,那青色胡渣留在脸颊上的样子有点像兰知;辅导员一丝不苟,大热天还爱穿衬衫的样子有点像兰知;就算是那位被男生们誉为系花的漂亮女生,在韩敬看来,她动人的神态也像和自己做 爱时候的兰知。
韩敬空闲下来就想:不知道兰知今天好些了吗?会不会因为天太热了没胃口吃饭呢?
他只能通过每天和护工的联系中得知兰知的情况。
护工说兰知的情况越来越好,恢复得很快,医生说他很快就能出院了。不过护工又告诉韩敬,兰知每天似乎挺无聊的,要么就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天花板,要么就站在窗前无声地眺望外面的景色,有时候也会上上网。
“昨天有个外国人来探望他,两人聊了很久,从下午四点一直聊到晚上八点,还是我进去催促兰先生吃饭的。”护工汇报情况说,“那外国人走后,兰先生就开了笔记本电脑,一直打字看东西,直到被凌晨值班的医生发现,骂了一顿才关电脑睡觉的。”
韩敬想象着兰知平时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却被医生骂得狗血喷头,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他嘱咐护工要督促兰知按时休息,自己还准备了一本小本子,把每天在军训中遇到的奇闻轶事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兰知肯定是太无聊了。等他军训完了,兰知也过了手术恢复期,他就要拿着小本子,把这些奇闻轶事都讲给兰知听!让他天天开心!
就这样等到军训结束,韩敬的小本子已经记得满满的。
韩敬扳着手指头算了算,离兰知手术也已经过了两个半月。他又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去见兰知了!紧张的是,兰知会不会还是坚持要赶他走?
他忐忑不安,离开学校前特意先洗了一个澡,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
军训了十天,他晒得黑了些,手臂上的肌肉块儿倒是又壮了一点。
“韩敬你这是干嘛呢?”同寝室的人起哄,“收拾得人模狗样的,见女友去吗?”
韩敬把那本小本子塞进口袋里。
“不是女友,”韩敬伸出一根手指头朝他们摇了摇,纠正, “是significant other.”
“你少来!”寝室里的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性取向和常人不同,继续起哄,“快说,她好看不好看?”
韩敬理了理衣领。“床上床下都是魅力无边!嫉妒死你们!”他很得意地回答,扬长而去。
一路乘车回医院,韩敬琢磨了不少措辞:兰知如果这么说他该怎么办,兰知如果那么说他又该怎么办。无论兰知说什么,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态度谦逊,低头认错,总之,就是要哄兰知回心转意。
说不定兰知已经回心转意了。他甚至乐观地做起了白日梦,一个人在车上无声笑起来。
只要兰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什么都愿意做!
就这样他来到了医院,来到了兰知的病房门口。
韩敬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深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今天天气不错,明晃晃的阳光照满病房,清清楚楚地照出病床上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韩敬愣了一下,本能地退出病房,抬头看了一下病房号。
没错啊。
他重新走进病房,对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长发年轻女人用力揉了揉眼睛。
他也没有看花。那的确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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