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知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像一支差不多要熄灭的蜡烛,突然又无奈地被人吹了一口。
他很真切地感觉到了火焰最终殆尽,青烟袅袅扬起的整个过程。
“我愿意报考中专的。”最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说,“请老师们放心。”
于是,他突然发现老师们给他的零花钱他没地方花了。
因为他不用再买教辅书,甚至不用再买新本子和新的笔。考个中专对他来说,太容易了,甚至都不用复习。
所以等到春花盛开,他见到杨瑛的那天,他已经积累了不少零花钱。
他坐在孤儿院的教室里,难得地回忆起他的生父生母。
对父亲的记忆很模糊,因为他经常不在家。而对母亲的记忆,根本不存在。他的爸爸曾经说过,他长得像他的妈妈,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兰知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什么遗憾了。如果一定要说遗憾的话,他有些遗憾他的父亲年纪不大就突然去世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了一会儿。很快他听到了和风拍打玻璃窗的声音。他转头去看:三月的春风吹起了无数的花瓣,在澈亮的玻璃窗前轻舞飞扬。
然后他就看到了杨瑛,一个和春光一样明媚亲切的女人,在花的海洋里,像天使一样,朝他微笑。
十年后,二十年后,哪怕发生了再多的事情,一旦想到杨瑛,兰知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依然是初见她时的场景模样:红色的花瓣,温柔的笑容,还有暖暖照入他心房的春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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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觉得写崩了跟我说啊!
所以当大半年后院长找到他,说杨瑛打算收养他的时候,兰知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因为,他早就觉得那个女人像天使。
“你要是不愿意被收养你可以拒绝的。”院长见他神色平静,就说。
兰知已经满一定岁数了,根据法律,杨瑛收养他必须征得他本人的同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兰知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唯一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了。
他的岁数太大了,一般来孤儿院收养儿童,大家都喜欢选择三岁之内的小孩子,这样容易和孩子自幼建立感情。所以他知道这样的机会来得太不容易了。
他把自己没有用掉的零花钱拿出来,顶着冬日寒风去买了件新的毛衣,又去特意剪了头发。
一切都很顺利。他见到了杨瑛,还有杨瑛的丈夫朱诚,他叫他们“伯父”和“伯母”,他们带他上了飞机,领他来到A市,让他插班到全市最好的初中去,还同意他考高中。
半年之后他就考上了A市最好的高中Z大附中,三年后直接被保送进了Z大数学系。
杨瑛非常高兴,甚至临时决定带着兰知去参加了一个民政局的工作经验交流会。
“别紧张。”即便这样杨瑛还是鼓励兰知上去讲话,“你就说说你来我们家后的事情,说说你觉得收养这件事情对你人生的改变。”
兰知不擅长在公众面前讲话。他的确很聪明,可是他的性格并不开朗,也不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觉。
“小兰,”杨瑛看着他的眼睛,又说,“分享你的经验给大家听,告诉大家你的成功,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
兰知当然知道重要性在哪里。这是杨瑛的工作,也是她的政绩。可看着礼堂里黑压压的人头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逃走。
那一次在交流会上说话的经历简直是糟糕透了,兰知拿着话筒,硬撑着反复说了两遍:“我很谢谢伯母伯父的照顾。”然后就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回家的路上他感觉到了杨瑛沉默的失望。杨瑛并没有对他发火,甚至没有给他脸色看,还是对他笑眯眯的,可是兰知觉得天地都化成了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伯母,”最后他开口,轻声说,“下一次你提前两天告诉我,我会……先练习一下的。”
“没关系。”杨瑛回答他,“是我考虑不周到。小兰,以后你好好念书就行了。”
(2)
周五的夜晚,大雨滂沱。
“小兰,周五到下周一我去外地开会,不在家,所以你这周末就不要过来吃饭了。”杨瑛给兰知打了个电话。
大学毕业后兰知去K国读了博士,他本想留在K国继续从事科研。一方面,是他从个人发展的角度出发,觉得留在K国更加适合他;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是他非常不愿意再见到朱诚。
在他读大二的某一天,他一个人回到家里,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然后他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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