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地轻笑了一下,似乎涩涩苦苦的,又似乎洒洒脱脱的。
韩敬没料到兰知突然转了话题,他也真是气极了,以为兰知又要王顾左右而言他,想也不想脱口就堵回去:「我他娘的瞎了眼才做给你吃!」说完这句他饭也不吃,推开椅子扔下兰知就气呼呼地走了。
韩敬「蹬蹬蹬」跑出餐厅门外。外面艳阳高照,照得他心口发凉。他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这里离Z大太远了,走回去肯定是要走到明天早晨了。骑虎难下,韩敬一咬牙,又「蹬蹬蹬」跑回了餐厅。
兰知还坐在里面,他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先前那一个一晃而过又苦涩又洒脱的微笑。事实上,他看上去并没有受到韩敬不辞而别的影响——至少他的表情没有受到影响,还是那样的冷淡而疏离。
当韩敬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很笃定地舀了一勺开水白菜的汤,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韩敬更生气了,感觉自己来回跑来跑去像个傻瓜一样。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郁闷地站在兰知身边问,“咱们好歹也上过几次床了。我这么生气地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
兰知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挽留你你还是会走。”他道,“我何必多此一举?”
韩敬差点没被兰知的话噎死。
“我当然要走。”他推开兰知面前的碗碟,五指一张,“不过你把我的钱先还我!”
兰知微微诧异。
“昨晚出租车车钱二十九块,今早排骨年糕原材料二十块,零头我都给你抹了,一共四十九块!”韩敬一口气倒豆子般地报帐。
兰知面无表情地拿出皮夹子,扔了张一百块在韩敬的掌心里。
韩敬口袋里空空如也,不甘心瞪着那张一百块,用力攥了攥手心。“我没零钱找你。”他有些心虚地嘴硬道。
“不用找了。”兰知冷冷回答,也不看韩敬了,自顾自地收好皮夹,“剩下的就当是我谢谢你。”
韩敬顿时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谢谢他是什么意思?兰知难道以为自己这样对他都是为了钱吗?
你自己和姓朱的权钱交易,就以己度人,这么恶劣地揣测别人的好意吗?韩敬心道,气极了。
韩敬把那张一百元塞进兜里,伸手捏住兰知的下巴,把他的头扳过来迫使他看着自己。
“我对你说过,我不是为了钱。”他气呼呼地对兰知道,“你给我等着。四十一块的零钱我一定会找给你的!”
“是五十一块。”兰知纠正他。
韩敬愣了愣,才发现自己太愤怒激动,连简单的心算都算错了。他想张口辩解,又觉得实在是辩解无力,只好瞪了瞪兰知,半天才憋了一句:“算你数学好!”然后扔下兰知,落荒逃走了。
他逃走得太狼狈,并没有注意到兰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目送他在走廊尽头拐弯,再也看不见。
兰知就这样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叫来侍者:“结账吧。”
结完账兰知看了看手表:周日下午三点一刻。
一如每个周日下午一样,他取了车往A市的F区开。
F区离他住的地方很近,不过档次更加高一些,A市很多政界人士都住在那里。
也一如每个周日下午一样,他在离目的地半公里的地方停车,到路边的一家花店里买了一束康乃馨。
每周日下午固定时间出现的年轻英俊的客人,花店的老板娘早已经认识了兰知。
“兰先生,”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康乃馨用漂亮的纸包扎起来,“今天你来的有点晚啊。是路上堵车了吗?”
兰知没有表情地接过花,简单回答:“不是。”然后迅速付钱离开。
四点不到的时候,他干净整齐,衬衫服帖,捧着康乃馨,站在了F区一栋别墅的门前。
他在别墅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三分钟。
别墅前种了一棵木槿。花期将尽,秋风一吹,就将木槿花的花瓣纷纷吹落,落在他的头发上和他的衬衫上,还有他手里的那一束康乃馨上。
兰知伸手,将落在康乃馨上的木槿花花瓣都仔细地挑出来扔掉。
然后他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熟门熟路地打开别墅门,走了进去。
才走进去里面的人就听到了动静。“是小兰回来了吗?”有一个女声很开心地问。
“是。”兰知轻声回答。
那女人已经从客厅里迎了出来,走到了站立在玄关口的兰知面前。
“伯母,”兰知把手里的康乃馨递给她,“我给你买了束花。”
这位“伯母”就是朱诚朱院长的妻子,名叫杨瑛。都说女人爱花,杨伯母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是一束象征母爱的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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