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背脊骨一凉,什么英文什么古龙水全抛到了脑后,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张名片撕了个稀巴烂,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对兰知讪讪笑道:“我在读上面的英文,你知道的……高考……练习……练习……英文阅读……”
兰知微微欠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那个男人给他的名片,递到韩敬面前。
“何必撕掉呢?”他的语调冷飕飕的,“你既然‘有兴趣’,我这里还有一张,不如你继续读吧。”
韩敬哪敢接啊?他心里叫苦不迭,整个人都肌肉绷紧,坐得离兰知远了一点,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已经读完了。”想想又觉得此话不妥,忙补道:“啊不不不!我是说我对他没兴趣。真没兴趣!”
好在酒吧DJ正好调了很嗨的音乐,不少人都随着音乐进入舞池,狂欢般地扭动身体。
韩敬看了看,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也跟着站起来:“我……我……去跳舞放松一下!”
说完他忙不迭避开兰知的眼神,逃离这种尴尬的场面,跟着人群混到舞池里去了。
韩敬这个人还是有点音乐细胞的,虽然唱歌不行,节奏感还是不错的,学着别人的样子扭了两下身体,倒也扭得有模有样。而且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人长得也很端正,只跳了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如果说兰知那种禁欲感极强的气质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的话;那韩敬正好是另一面,他浑身散发着非常阳刚的男性魅力,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被征服的情欲。
有不少人围着他,甚至有人时不时故意去蹭他两下。
韩敬根本不敢往兰知的方向看,一个人在舞池里躲得远远的。他毕竟年轻,跳着跳着就放开了,还不时和周围几个离他近的人搞起了互动,很快就把刚才的尴尬抛到了脑后。
韩敬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狂欢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个男人走到了兰知的身边,无声无息地坐下。
在黑暗里他习惯性地摸上了兰知的手。
“兰知。”他说,“好久不见。”
这个男人叫柯振楠,就是兰知昨天打电话约见面的U公司药品研发部部长。
两人大半年前于这间酒吧相识,交谈之下才发现两人均毕业于K国的L大。柯振楠比兰知大两届,两人一个数学博士,一个化学博士,读书期间都忙于学业,竟然不曾认识。
两人有了共同的话题,又都在海外接受了比较开放的性观念,当晚就一起回兰知的公寓滚了床单。
一般来说,这种学长学弟的模式有了相似的求学背景作基础,很容易发展出真爱来。
很可惜,这两人没有。
原因是他们的性生活非常不和谐。
用柯振楠自己的话来说,就一个单词:disaster.
那一晚简直是一场灾难。
更灾难的是,结束之后他们从卧室出来,还在客厅里见到了兰知的养父,朱诚。
再也没有比这种情况尴尬的了,而且这位养父表现出的并不是一般家长会表现出的气愤,惊讶或者责难。他只是神情古怪地看着兰知,沉默。
事后柯振楠和兰知都不再主动联系对方,不过他们的确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所以在酒吧相遇的时候也还是会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彼此的近况。
再后来,柯振楠工作繁忙,兰知也有了韩敬,两人都很少来酒吧了,因此很久没有见面。
“好久不见。”兰知回答,把自己的手从柯振楠掌心里抽了出来。
柯振楠一愣,并没有再坚持。
事实上他长舒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找我是想再试一次。”他说,“我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婉拒你。”
兰知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还记得朱诚吗?”
柯振楠笑:“那个坐在客厅里的朱教授啊?我一想起当时尴尬的场面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要ED了。”
兰知却不笑,再问:“我记得你后来说你读过他最新发的论文,觉得可能有问题?”
柯振楠闻言也不笑了,严肃地打量兰知几眼。
酒吧里的音乐很响,震得天花板地板都似乎在猛烈地摇晃。
“怎么?”最后他眯了眼问,“你要扳倒你家老头子?”
兰知想了想,没正面回答他,只道:“这件事情对你没有坏处。”
然后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这里是他这篇论文的所有原始实验记录。”
柯振楠一听整个人都坐直了。
这件事情当然对他没有坏处,不仅没有坏处,而且有很多好处。
朱诚是Z大理学院的院长,也是生物系的科研带头人。半年前,他根据他实验室的实验结果发表了一篇论文,在学术界和工业界都引起了相当大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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