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要是找我打听吴叔叔呢?”
送她回去时,吴煜都在场,完全装傻就太假了,“你挑无关紧要的说吧。”
结束通话,严旭明感到无比讽刺,几乎想笑。他竟然为了维护一个男人,连女儿都弃之不顾了。但这也并不是吴煜的错,是他觊觎不属于他的景色,打乱一切,脱离既定的位置,吴煜和他的女儿都是他满足一己私欲的牺牲品。
有人敲玻璃,严旭明回过神,看见是吴煜,打开车锁,让他进来。
吴煜就躲在画廊对面的快餐店里,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暗中观察,等严旭明的前妻离开,便走过来。
“她打人?”注意到他肿起的脸颊,年轻人瞬间眼眶红了。
本来没什么的,他这样,搞得严旭明也很伤感。
“还好,她这次没带剪刀。”
他的冷笑话失灵了,吴煜根本没笑,微微皱起眉头,眼泪刷的掉了下来,脸上满是心疼。他抬起胳膊,手指先是落在严旭明下颌角的旧伤上,然后缓缓的覆住他的侧脸。
年轻人的手掌很凉,火辣辣的感觉被压了下去。
严旭明亲了亲他的掌腹,把手帕递给他,转身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先回家,回家再说。”
“嗯。”吴煜擦干眼泪。
晚上严旭明又仔细想了想,感觉陈锦如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离婚时,学校的盈利状况不佳,严旭明还借了外债,前妻等同于净身出户。虽然后来,严旭明把房子钱、女儿的抚养费和以前补贴的家用折现给了她,但是算下来,陈锦如还是没分到多少。这些年学校发展得这么好,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她是怕吴煜侵占严旭明的财产,这样留给女儿的部分就会减少。如果严旭明正常的找个女人结婚,那她自然没有立场提出异议,关键就在于,严旭明和吴煜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她可以尽情发挥,有恃无恐。
“我怎么会跟衣衣抢呢?”年轻人听他分析,急得要赌誓。
在财务方面,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分开的,严旭明开始是想每个月给吴煜打零花钱,让他可以买他喜欢的衣服、画材……之类的,但是年轻人无论如何也不接受,说是想让这份感情保持单纯,严旭明倒觉得是他太单纯。
陈锦如固执得很,跟她说这些不起作用。
“最近别去单位了。”这事恐怕没完,前妻一直把女儿视为自己生命的延续,能争的寸土必争。
也不知道最近是多久,怎么请假?大概只能辞职了。吴煜当即联系徐总,借口说老家出了点急事,必须回去一趟。徐总很慷慨,让他先不提辞职,批了半个月的假。
因为自己影响到他的工作,严旭明真的过意不去。
“要不我们……”
分开一阵子还没说出口,吴煜有所预感,反应超级大,跳起来打断了他,“不!”
严旭明被吼得一震,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年轻人对他几乎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这样当面驳斥过他,即使有不同意见,也只是扭扭捏捏面露难色。他感到很吃惊。
吴煜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红着脸,重新坐下,垂着脑袋,表情被两侧散落下来的头发挡住,看不清楚。
他认认真真的说,“严老师,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是你,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严旭明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成为谁的唯一,他的心里被难以名状的情绪塞满了,很脆弱,又很柔软,好像怀揣着一只刚出生的雏鸟,不知道怎么安置。
他够格吗?
夜里狂风骤雨,闪电频频点亮窗口。严旭明听着轰隆隆的雷声,难以入睡。年轻人窝在他身侧,蜷起瘦长的身子,手臂松散的搭在他身上。自从他们在一起,吴煜睡觉就是这样,不是脑袋靠着他,就是牵着他的手,反正总要挨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严旭明不知道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否正确,为了所谓的爱情,把两人好不容易搭建的生活摧毁,可能,他们不会有好结局,违背社会规则的东西,即使动人,却很难长久。而且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情,他只是在寻求刺激,等新鲜感过去,他仍然会厌倦。这种经验又不是没有过,考上大学、拿到房子的钥匙、学校规模扩张……这些都曾令他高兴到极点,可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从巅峰落下,习以为常了。
时间,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概念,毫不停留,不断向前,人们所珍爱的一切都将在时间的蚕食下变质、腐坏,变成垃圾。他和吴煜,说不定也会,在层层叠叠的岁月当中忘记对方最初的样子,拖着满是褶皱的皮囊,用最恶毒的语言,互相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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