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啊。”
章雀听得一头雾水:“他是谁啊?”
“之前和你爸爸签过大单子的,顾老的儿子嗤,他那个年纪,还能搞出这么大个儿子来,也是奇事。”
顾老,章雀有印象,今年都快八十了,他儿子?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啊。
顾家名门望族,怎么没听说过有顾朝岸这号人物。
王烟道:“就是个私生子,不用怕他。”
章雀心生怀疑,不用怕你还这么套近乎,小顾小顾叫得多好听。
“那是你让他把沈庭接走了?”
王烟平时和这些牌友什么都说,这几位对沈庭的情况很熟悉,章雀也不避讳。
“嗯,”王烟漫不经心地对了对对子,“他把御水庭那栋楼给我了。”
御水庭!
章雀不由得吃了一惊,那栋楼在城中心内,估价过亿的,说送就送,沈庭这傻子有这么值钱?
“他要,就给他咯。”
听他这话,就像送了条宠物出去一样,好歹那是人沈家唯一的血脉。
“那您跟”姨妈他们商量过没。
“跟她们说什么,他又好不了了,难道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啊?谁肯跟他,你爹的东西又不在他手上,又傻又没钱,人家女儿白送啊,搞笑。”
几个女人听了这话都在笑,章雀下意识地往厨房一看,老保姆在收拾碗筷,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
沈庭被这么对待,估计全家上下,只有老保姆最心疼。
毕竟是从奶娃娃一手带大的小主人,如今成了这样……
章雀轻笑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都是命。
是福是祸,只有看他沈庭一个人的造化。
“晚上炖了猪蹄汤的,去喝完汤再睡吧。”
“不喝了,”章雀摇摇头,抬脚上楼梯,又转过身对王烟说:“您少抽点烟。”
王烟娇俏地一笑,动动嘴巴,舌尖卷出一颗糖来给他看。
章雀没再说什么,上楼睡觉了。
沈庭上了车,乖乖系好安全带,双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企图掩盖自己因饥饿咕噜直叫的肚子。
顾朝岸上车以后那些人就走了,全都不见了,只剩他们两个。
沈庭突然感到有点怕,尽管刚刚那个人一直在强调,顾先生是来和你交朋友的,顾先生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带你回家,找人陪你玩。
他原本以为顾朝岸是真的想和他交朋友。
可是刚刚上车他系安全带时,顾朝岸笑他,说他里竟然还知道这个。
沈庭听了不高兴,也没敢反驳什么,怕惹恼了人,顾朝岸一脚把他踢下车。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那间屋子了,只有过年的时候他们才会接他回去住两天,吃顿团年饭,然后又把他送回来。
王烟和章雀当着亲戚们的面不好做脸色,往往会装得待他极亲密的样子,又是夹菜又是带他买新玩具,章雀那屋子的衣柜打开,说给他买了新衣服让他试,他试着总不合身,不是裤子长了就是袖口短了,衣服也都半新不旧,王烟还要当着人面夸他懂事,明明是她叫自己别乱说话的,不然以后没饭吃。
沈庭问过自己为什么会被关,章雀对他说的是:“你有病就得关着。”
他说我没病,章雀不耐烦地推了下他的肩膀,说你知道个屁。
刚关着那会儿可劲哭,哭得饭也吃不下,叫天天不应的,这老房子比沈庭爸爸年纪都大,沈庭没住过,自然是怕,什么都怕,连夜里风吹吹窗帘都要被惊醒,惊醒了就哭,但也没人理他,送来的饭他不吃隔天就倒了,这里没有老保姆会给他留点心,也没有玩具给他抱着睡。
磨合了几天,他好像认清了这残忍的真相,知道在这里怎么哭都是没有用的,便不再哭了,也开始知道肚子饿,要吃饭,守着点等章雀来,不用他说,自己就乖乖打开吃完。
被关的日子很无聊,只有电视看,楼下的叔叔不理人,有时候他趴在窗台数蚂蚁时还会被骂。
王烟的意思很简单,沈庭可以活,但要苟活,不能死。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些。
顾朝岸一直在后视镜里看他,见他东望望西看看,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沈庭今年几岁来着?十九?二十?
沈庭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没妈照顾,沈辜臣一个大男人,能做的也只是赚了钱请人照顾他,更不用说后边人傻了,王烟那起子怎么对他,吃的穿的没见好过,人胖得起来那才怪。
顾朝岸记得前几年见他,还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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