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道:“没听见过一个词,叫做拐卖妇女?”
蒋成旭:“……你是说,有女人被卖到了这里?”
会说英语就代表了接受过一点高等的教育,单单只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蒋成旭就已经有点要发疯的迹象,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有着学识的人,要常年累月的面对着这种落后的环境。
“为了什么?生孩子?”
蒋成旭并不是完全的常识小白,好歹家里也是走在“宣传”这一条路上,各级管理党政宣传的部门,以及省市宣传业就有不少蒋成旭爷爷的老部下,蒋成旭可以说跟一切广播、电视、纸媒上的人际都有些交道,否则他的网络公司也不可能在国内如此垄断。
但他一直以为这些不过是新闻炒作,为了获得关注度的手段罢了。
陆彬将漱口杯塞给蒋成旭,对这种白痴问题不想回答,自己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洗簌。
蒋成旭跟出来,“政府和警察都不管么?”
“公检法真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蒋成旭自己本身就是个有力的反例,但陆彬却不想将这拿出来讨论,继而显得自己更加可悲,仿佛无时无刻都要给自己喊两声冤。
陆彬是个爷们,让他像个女人一样整日里头委委屈屈的给人看,他觉得丢人。
但为了防止蒋成旭继续烦他,陆彬决定说的明白点,“那什么是人民?”他指指外面,“这里的村民是不是人民?谁给他们资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生活富裕了?穷,就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生活,没人来这里就更穷,无限循环。”
“为什么在农村里儿子金贵?因为男人在农活里头是个绝对的劳动力。生了女儿家里得不到好处,因为女人是要嫁出去的,你等于是在为别人养孩子。”
“有了儿子就上心,生了女儿就扔掉,”想起了刚刚跑到自己面前的那群孩子,只有一两个紧紧抓着大人手的女孩,陆彬就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村子里的自有女人用完了,男人娶不到老婆,无法繁衍,没有人给养老,没人能继承土地的耕种,一大家子就都活不下去,只能从外面买,哪怕这要付出他们积累了一辈子的钱。”
蒋成旭沉默了许久,“上面有拨款的。”
陆彬用毛巾擦着脸,一时没听清,“什么?”
蒋成旭道:“各级乡镇的贫困程度,每年统计局都会调查,下拨的款项都是不小的数字。”
以蒋爷的用钱数量级来考虑,他说的不小,恐怕就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小”。
陆彬几乎都要笑了出来,“统计局是自己下来人,还是听下面的汇报?钱都是通过谁的手下拨?最后到没到老百姓手里,有人来检查过?”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统计局自己就干净了?
蒋成旭没有话了。
他的家里虽然也有灰色收入,然而因为部门的关系,向来送钱的都是一些电视台台长,电影公司,或者广告商之类的有钱人,与政府机关的联系并不多。
所以要论资本的来源,蒋成旭家还真算得上是难得的清贵。
以至于家里老头们一拍脑门就决定的政策,会让多少人连晚上做梦都在骂街——“广电总菊”被诅咒的时间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但这不代表蒋成旭就真的不了解,其他“同僚”家里是怎么“富裕”起来的。
蒋成旭拧起了眉,“那这事儿咱们就不管了?”
陆彬带上眼镜,看了蒋成旭两眼,仿佛第一次发现蒋爷还有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你想怎么管?”
蒋成旭想了想,“跟村长说说,他不像是说不通理的人。”
陆彬转身走回屋,“没有基础教育的普及,你真能跟一堆法盲讲理?你现在的道德观完全是由自小到大的环境影响积累下来,而他们这种封闭的地方,自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论,你要是能说通他们我跟你姓。”
被连续噎吧了好几句,蒋爷也不是没有脾气的,“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当完全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睡醒一觉收拾东西离开,然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蒋成旭又想起当初孟广庭跟他第一次提起陆彬,笑哈哈的形容陆彬面对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么混乱的一场街头流血事件,是多么冷漠的从路边走掉,头都没回一次的情景。
“还真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蒋成旭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生气,他本身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圣人,但面对陆彬此时完全无所谓的态度,他就是忍不住心里头开始翻滚一种陌生的情绪,“你是不知道这种村子出现外人的几率有多大,还是根本不去想,人家姑娘到底是在咱们身上放了多大的希望,才能费尽心机的递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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