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所摆出的冷漠,淡然,不过是他习惯了压抑情绪的表现,无论是厌烦、怒火,还是爱情,他都藏在了心里。
陆彬的感情是收敛的,无法让他人察觉的。
但却又是存在的,不可忽视的。
也许是因为现实的残酷,也许是因为生活的困苦,陆彬已经无法抛弃忍耐,沉默等一切根深蒂固的性格,他早已学会如何接受周围所有的无奈和辛酸,不去反抗。
蒋成旭一开始花钱买陆彬,也曾将他的淡然当作了对交易的接受,而后又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蒋成旭忍受不了陆彬面对别人的求救,如此淡漠到几近无视。
因为这就仿佛代表,无论陆彬自己遇到了什么,他都不会去向别人求救一样。
这样的陆彬让他心疼。
蒋成旭之所以对陆彬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这么生气,这么无法忍受,只轻轻一触就爆发了出来,只因为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开始无法抑制的心疼陆彬。
这时的蒋成旭还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可以激烈得无法控制,可以霸道得恨不得每天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他,但当一个人开始心疼另一个人时,那么他的爱就已经开始输的再也无法挽回。
因为他开始因对方笑而笑,因对方哭而哭,他会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力量,让对方快乐,幸福,满足他的期望,实现他的梦想。
哪怕代价是,受伤的人会变成自己。
“你带村里的所有劳力出去,”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人都有猎奇心里,所以稍稍鼓动,就能让男人们都跟着出去看城里的车,“拖长点时间,我去找人。”
蒋成旭点头,“好。”
让他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平房堆里找人就确实困难了,哪怕那个女人在后来与他们产生了默契,在返回的旧日历纸上给出了一些线索,但他也无法确定,自己就真的认识那女人形容的东西。
陆彬又道:“回来接我们的时候,尽量保持自己时刻呆在车上,车子不要熄火,看到我们从路边出来,马上转头,我们会跑上车。”
蒋成旭再点头,“如果找不到人就自己回来,我们出去再解决。”
陆彬道:“知道。”
蒋成旭要离开,但出门前还是顿了顿,有些舍不得陆彬,虽然只是一小段时间的功夫。
他亲了亲在“气得生病”的陆彬,“要小心,我会来接你的。”
陆彬不耐烦的摆手,把人赶出去。
救出去一个,这地方就面临着暴露在外界所有人的视线下。
因为这里不再是秘密,人贩子就再也不来了,新的女人也不再会出现。
你夺了他们生存的希望,他们能真的跟你拼命。
为什么当地政府对此不闻不问?
真是他们不知道?还是根本就不敢?
在这种“繁华昌荣,和谐幸福的盛世”里,万一闹出一幕农民起义,自己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官还做不做了?
陆彬要远比蒋成旭考虑的更加现实,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看待问题的角度,永远不可能一致。
蒋成旭完全不理解穷的只剩下命的人,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也不理解一个只知道政绩和钱财的官员,对于底层百姓的人命,究竟是多么的漠视。
他的话并没有错,在蒋成旭来说,这确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蒋成旭要说出这句话的保证,是他首先必须要先安全的离开这个村子。
一个随时会为了自己家园的安全,可以任意杀害,剥夺他人生命、自由的村子。
陆彬借口寻找厕所避开了身边的村民,无奈的喃喃道:“天真的家伙。”
给出信息的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只通过了一两次的反馈信息就了解了在外面的他们希望她告诉的内容。
于是,分了几张纸写出的话中,每隔几个,都会在两个字之间留有不太明显的空隙。
而那中间凸显出的字,连在一次,就可以形容成词。
“玉米地”、“黄狗”、“红漆锁”、“绿窗帘”是他们能总结出的线索。
陆彬找到地点,用剩下的所有炸鸡肉引开了土狗,找到了一个刷了暗红色的,已经破旧的掉漆的旧锁,找了墙边的土坑翻了过去。
多年坐办公室,唯一的运动也是当蒋爷兴致来了陪他妖精打架的陆彬,还没能忘了小时候爬墙的本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虽然他自己跳下来时也差点崴了脚。
这家人都被蒋成旭吸引到了村外,陆彬在进来前扔过两块石头,确定了这一点。
他看了看几扇窗户,其中一个他有点不能肯定那窗帘是不是绿色,于是走上前,试探的屈起手指,在木窗上轻轻叩了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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