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霄算是开了个头,大家纷纷拿出礼物,送了一圈了,轮到女生这边儿,祁妙倒是第一个递东西,大家一片惊呼,她竟然送了一瓶洋酒。
只有鱼薇知道,祁妙的表哥是开酒吧的,她那个小迷糊估计随手就摸了一瓶,连包装都没换就拿来送人了,步徽看上去倒是挺喜欢的,拿过去跟旁边人研究了好久。
但当傅小韶把礼物拿出来的时候,鱼薇顿时尴尬得不行……
她竟然也送的手织围巾。
桌上立刻一片起哄声响起,傅小韶低下头笑,脸红透了,几乎跟她织的那条火红火红的围巾一个颜色。
步霄坐在鱼薇身侧,饶有深意地跟着“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鱼薇知道他是看出来人家小姑娘对步徽有意思了。
可是自己怎么办啊……
傅小韶送完,大家把视线落在鱼薇身上,鱼薇因为礼物撞车、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已经打定主意不送了,可谁知祁妙手快得简直惊人,一把抓起她的袋子递给了步徽。
于是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她亲手织的那条白围巾被步徽身边的男生兴冲冲地扯了出来,一桌子人都傻眼了,祁妙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鱼薇,一副“我明白了”的表qíng。
傅小韶也满脸震惊,扭过头朝着鱼薇看。
两条围巾,一红一白,但jīng致程度ròu眼可见,傅小韶可能手笨些,又是第一次织,围巾上有很多dòng,但鱼薇毕竟织了好几年了,是个老手,针脚细密而平实。
步徽看见她送的围巾,也抬起眼朝她望过来,轻轻蹙眉。
偏偏这时不知道是谁忽然来了句:“这活生生一出白玫瑰和红玫瑰啊……”
一时间桌子上的气氛又尴尬了一些,鱼薇没吭声,坐立不安地朝手边步霄看去,他这次倒是没起哄,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一切,唇畔似乎有一抹笑意,又似乎没有。
安静了好一阵子,还是步霄先开的口:“你小子好福气啊,你四叔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女孩儿给织围巾,你一下子就收两条。”
鱼薇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他原来也误会了……
接着他看出来气氛有点尴尬,拍拍桌子让一群小孩赶紧吃蛋糕,还jiāo代了几句只有满十八的才能喝菠萝啤,就笑着站起身离开了。
果然步霄一放话,气氛再次被调动起来,桌上一阵杯盘相撞和筷子夹菜的声音,有谁开了瓶摇晃了好久的可乐,喷出来好多泡泡,一时间叫喊声四起。
鱼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口饭都吃不下去,把筷子搁下了。
步霄走出餐厅,双手cha兜走到院子里,坐在回廊的屋檐底下,给自己点了根烟,边抽烟边望着花园里一簇簇花,和一堆堆糙,那棵被自己撞歪了的夹竹桃和石榴树,慢悠悠地微狭起双眸吐了个烟圈。
他低头掸烟灰的时候,姚素娟从前门走出来,看见老四坐在那儿,一晃神还以为看错了,穿过树影,定睛一看,可不是他么,像只窝在糙丛里的狐狸,不过那模样可真少见,微垂着眼睛,在那儿装深沉呢。
“咳咳,”姚素娟清了清嗓子,笑道:“呦,谁家的大尾巴láng在这儿黯然神伤呢,生意赔了?不都是你到处骗人么,还能有谁骗得了你?”
步霄听见大嫂的声音,脸上立刻弥漫起笑意,抬眸朝着姚素娟看去:“嫂子,我不正经的时候你骂我,我这会儿思考宇宙人生呢,你怎么还骂我?”
“我呸!就你还思考宇宙人生?”姚素娟在老四身边的躺椅上坐下:“我看你跟一群小屁孩儿玩得挺乐呵的啊,你心理年龄估计还没有人家鱼家丫头成熟呢!”
步霄听见这话,低头望着手里的烟,虽然抿着唇在笑,但笑容很淡,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接着他把腿翘在长椅上,背后靠着廊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丢给姚素娟。
姚素娟接过一看,一把车钥匙,正不明所以,听见步霄吊儿郎当地说道:“小徽生日礼物。”
“噗……”姚素娟被吓了一跳,坐直身子道:“老四你疯了?小徽还没有驾照呢,你就送车!哪有你那么惯孩子的?”
步霄挑挑眉:“那不是早晚得考么,先备着。”
姚素娟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你这样的?前几天我还跟三弟妹说呢,就看你这么宠侄子的样儿,还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宠老婆孩子,估计问你要星星啊要月亮,你都上去给摘!”
步霄手里玩着打火机,抬眸笑道:“那可不,我媳妇儿就是问我要太阳,我也不能嫌烫手啊。”
姚素娟真是拿这无赖没法子,翻了个白眼,但车钥匙她怎么想都不能冒然收下,又丢回给他了,想着先回去跟步静生商量商量,照老四这么惯着小徽的样子,自己儿子还不知道得被惯坏成什么样呢。
屋里头,一群人吃完饭都已经一点多了,一帮子男生闹了好久,鱼薇心qíng不好,借故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脸,结果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见祁妙冲进门来。
“尾巴你……”祁妙刚开口就被她一手捂住嘴,只觉得脸上湿湿凉凉的。
“我不喜欢步徽。”鱼薇盯着她的眼睛,很平静地说道。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祁妙凑上来:“你不要骗我,女的织围巾都是给喜欢的男的,不是么?”
“我只是因为没钱买礼物。”鱼薇话音刚落,傅小韶也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她这句话,一时间愣住了。
鱼薇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又不想被误会,只好想了一下,边用吸水纸擦脸上的水珠边开口道:“我有喜欢的人,不是步徽。”
看着她神色淡淡地说完,把纸丢进垃圾桶,就相当沉稳地从洗手间出去了,祁妙赶紧跑过去跟在她身后也走了,只剩傅小韶立在原地,想了一下,她觉得鱼薇说的是真话,因为看她的表qíng,怎么也不像扯谎,甚至神色里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伤感。
虽然一群人玩得挺嗨的,但毕竟个个都还有自己正高三的自觉,当天下午就全部各回各家了,鱼薇在吃完饭的时候又看见了一次步霄,他正好从屋外走进门,打算回房,身后的姚素娟骂他,说他吃完药正退烧呢,让他赶紧进被窝发汗去,步霄看见她走过来,对她笑得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我还发着烧呢,就不送你了。”步霄说完,又觉得不放心,抬头又问了句:“你自己能回家么?”
鱼薇点点头,说跟祁妙一起回去,他看见自己没问题了,就转身挥了挥手上了楼。
她在看见他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有想喊住他的冲动,想跟他解释说自己不喜欢步徽,但一低头想起,她哪有资格解释呢,他怎么会把这桩小事记在心上?就算误会了,也轮不到她去说上这么多余的一嘴,他也不需要。
当天回去的地铁上,所有人都乘的一号线,分批下车,孙隶格站在鱼薇旁边,手里拉着车厢拉环,一直脸色很差,心qíngyīn郁,几次想开口问她,但都没有鼓起勇气。
鱼薇看在眼里,她不想让他继续在一个不必要的人身上làng费感qíng,就先开了口,跟他把话说清楚:“你的qíng书我收到了,但一直没回复你,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她想着,话还是说得越狠越好,越直接越好,并不想发好人卡,哪怕让他对自己不爱反恨,她也不想让孙隶格一直被吊着胃口,心里猜测太多。
什么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什么我只想学习不想考虑别的,这种话说起来好听,不伤人,却不是她处世之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不要耽误。
孙隶格的脸色果然白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很大方地抿唇笑了笑,说没事,直到地铁到站,临下车,他才把一直憋着没问的话问出口:“鱼薇,你是不是喜欢步徽?”
鱼薇隐隐猜测他会这么问,心想着还好他问了,不然她自己开口解释还怪怪的,她很诚恳地看着孙隶格的眼睛,摇了摇头否认道:“真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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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徽的生日已经是11月末尾了,天气越来越冷。
步霄给自己和娜娜买的东西,娜娜的一直搁在步家,鱼薇打算哪天一次xing送去学校给她,她自己的东西也并没有一次全拿走,而是分批次往周家带。
徐幼莹当然知道自己一件一件的添东西,她更觉得自己是被步霄当成金丝雀包养了,再看见送的东西都是漂亮衣服和鞋子,徐幼莹简直急败坏,月初一看银行卡,发现步家打的钱就剩个零头,她才算彻底明白了,她这是被步霄摆了一道。
但一时没想到办法回击,就算不给饭吃,鱼薇的脸色照样有红似白,就算不给买衣服,她衣柜里一件件越添越多,有次徐幼莹拿着剪刀想把衣服全剪了,鱼薇一句冷冰冰的:“你想清楚再动手,我没耐心跟你闹,但你要闹我也不怕你。”把她噎得直瞪白眼。
她这才明白,鱼薇是找到个有钱有貌的男人给自己撑腰了,过得比自己还好!
鱼薇是真的没心qíng跟她对着gān,家里的衣服,徐幼莹没提她就全给洗了,就算她把chuáng单被罩什么的、有事没事都拿去让她洗一遍,她也无所谓,因为她知道,再咬咬牙熬一熬,早晚会熬过去。
这个冬天,是她人生最后一个寒冷的冬天,熬过去,阳chūn、盛夏、金秋,直到落雪,再来一次冬天,她也毫不畏惧。
在越来越冷的天气里,她课业繁忙之外还在偷偷做一件事,鱼薇买了几团黑色毛线,开始一针一针地给步霄织围巾,她现在才懂,为什么都说织围巾是织给喜欢的人,也难怪别人误会了,她只是因为没钱就送这个当礼物,确实欠考虑。
想着要送的那个人,她一直往下织,织了很长很长,几乎有她人那么高,她却不好意思送,但随即她才想到自己的自作多qíng,在步霄眼里,顶多就是觉得她是上次听自己说没人送过围巾给他,她才给他织的,这有什么好害羞呢……
第十八章
时间慢慢bī近寒假,高三最后严酷的几个月就要开始了,各科老师都猛敲黑板、反复qiáng调让大家不要掉队,最后加把劲冲刺,而高考前最重要的,莫过于一月的期末考和三月中旬的三次模拟。
马上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到期末考试了,鱼薇倒是没什么紧张的。其实要论用功她也算是刻苦,但远没有一些莘莘学子那么拼命,说白了,真正的学霸这会儿早就把各省真题翻烂了,根本没有周围人温水煮青蛙似的后知后觉。
当初作为中考状元进的Z中,被老师们当成一尊大神供着,鱼薇作为全校最高分的希望,这会儿却在考虑一件事。
上次答应过姚素娟,要帮步徽进步的,她绝不能食言。
既然承诺过,她在步徽生日后的几天就决定要付诸行动,想了一下,立刻有了办法。
鱼薇心思缜密,做事沉稳,经历的事qíng也比同龄人多,真要耐下心对付哪个小孩儿,她能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玩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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