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祁奂晨却没有忍让的打算,从婚礼前一天被关进看守所到现在,这麽长的时间,他的怨恨一直没能彻底的发泄,在今天,心底的野兽完全醒了过来,吞噬了一切的理智。
「祁子嘉,反正你也是个杂种,你干脆娶了这个女人收她的杂种当儿子,一家子杂种,多麽的合适──哈──哈哈哈──」
他放肆的笑著,从祁子嘉痛苦的神情中获得极大的快感,整个房子里都回荡著他的笑声,彷佛永远不会终止,直到突然响起空气被划破的声音,让一切归於平静。
祁奂晨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只是脚下一软,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抬头,正对面的楼梯上,林皓举著一把消音手枪,低下头,自己的左腿上开了个血洞。
伸手摸了摸伤口,指尖立刻就变成红色,身下的地毯迅速被血濡湿了,就像母亲死的时候那样。
疼痛姗姗来迟,却猛烈得无法承受,祁奂晨整个人颤抖起来,汗水从每一个毛孔渗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大脑好似停止了运转,连呼吸都滞住了。
祁子嘉走下楼,蹲在他面前。
「三哥……我以性命发誓,你母亲的死是个意外,虽然我很想杀了她,可是我没有动手!」
「我不信……我不信……」祁奂晨反复重复著这三个字,终於支撑不住向後倒去。
祁子嘉一把搂住他的腰,凝视著这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血缘上的「哥哥」,恨意还在,可是更多的是疲惫。
「祁奂晨,我和你之间注定算不清楚,我就当你用这条腿偿还了一切,从此就是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是仇人……血海深仇……」
「算了,随你怎麽想……也许,今天是我们今生最後一次相见了。」
将已经痛得说不出话、眼神都开始涣散的祁奂晨交给小武等人,祁子嘉转身抱住林皓的腰,将头埋进他肩膀。
半昏迷半清醒的被送到医院,此时的祁奂晨已经听不清也看不清了,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在麻药的作用下,整条腿失去了知觉,感觉不到疼痛,却能听到清理伤口时,皮肉被剪开的「喀嚓喀嚓」的声音,和清理骨头碎片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一枪,要是祁子嘉打的该多好,他就可以向司俊哭诉,求他为自己报仇……就算不能报仇,也能让他们失和决裂。
可偏偏是林皓。
祁子嘉未必会维护林皓,搞不好利用这个契机,让司俊开罪林家,以便把所有的矛头、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不可以──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绝对不能让祁子嘉得逞……绝对不能让司俊那个蠢货……再一次被利用!
司俊匆匆出关,季小武马上迎了上去。
「出了什麽事?」
他在日本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接到祁子嘉的电话,只说国内出了点事情,要他尽快赶回来,却没有明说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在飞机上担心了一路,眼皮一直狂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向爽快的季小武吞吞吐吐道:「祁大哥,你先冷静一点,慢慢听我说……」
「要多慢,要不要找个咖啡厅,我们听著音乐慢慢聊?」
「不用不用!」见一向好脾气的司俊语气急躁,季小武也不敢再绕弯子,直言道:「祁奂晨跑去找大哥麻烦,结果被大嫂打伤了脚──」
「什麽?!」行李摔在了地上,司俊一把揪住季小武的衣领,慌张的问:「他伤得怎样?」
「子弹没有卡在身体里,但还是伤了骨头,已经动完手术了,他闹著不肯住院,刚刚送回J市──」
「子弹?!」司俊瞠目欲裂:「林皓敢拿枪伤他?!」
他以为「打伤」是指皮肉伤,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子弹!
季小武怕司俊怪罪林皓和祁子嘉,赶忙说:「这件事不怪大嫂,祁奂晨故意绊李小姐,说要让李小姐像他妈那样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死,还骂大哥是杂种,说李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小杂种,说杂种就该死……」
司俊松开手,後退了一步,突然笑了起来。
祁奂晨啊祁奂晨……这麽多年,经历了这麽多事,你怎麽一点进步都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去挑衅祁子嘉,就跟不记打的孩子一样,连骂人的话都是那些陈腔滥调。
苦口婆心的劝告、恳求,都没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动容,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哗啦!」
祁奂晨挣扎著想从床上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只伤了左腿,却连下半身、甚至整个身体都使不上力气,失去平衡跌倒不说,还连带弄倒了点滴架,药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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