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很意外,我居然恨他到他死了也不能原谅的地步?」祁子嘉上前一步,指着遗像,疾言厉色道:「死亡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活着的时候是个禽兽,死了也一样──什麽死者为大,全是狗屁。
「他死了,那些直接或间接被他害死的人能活过来吗?那些父母欠了赌债就被逼良为娼的花样少女;那些为了给亲人治病,借了高利贷又还不起,只能跳楼的普通人;那些家境贫寒在酒吧打工,却误食了毒品最後惨死的少年──能活过来吗?!」
这样的问话,不禁让司俊想起,当初祁奂晨厉声质问的那句:「黑社会是什麽地方,是个不想让爱人伤心、不想让亲人惨死,就必须要让你的敌人伤心惨死的鬼地方!」
於是,司俊也脱口问了出来:「黑社会不就是这样的地方吗?你既然知道,为什麽还要让自己深陷其中,为什麽还不择手段的想抢到这些?!」
「因为只有抢到手,我才能毁掉这一切!」祁子嘉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带着种宿命般的冷漠:「司俊哥,你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吧?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觉得无路可走了呢?」
司俊扭头望向祁家的方向。他的确不知道,祁山海一死,祁奂晨和他将会走向怎样的道路。
祁子嘉跟着他望过去,似笑非笑道:「司俊哥,你这个人……优点和缺点都是一样的,实在是太没有野心了。对别人也好,对自己也好,都不够狠。你这样的人,没有办法走这条路的。」
司俊凝视祁子嘉的眼睛,认真的问:「你能给我条路走吗?」
祁子嘉脸上的笑容扩大:「我说过,我随时欢迎你……你甚至可以先来试一试我给的路走不走得通。」
不管是沈家、高家、祁家还是其它派系,外表再怎麽风光,当家人再怎麽强势,一到了林家面前,就都不值得一提了。在三角洲地区,林家代表了一切,是凌驾於所有派系之上、真正的幕後操纵者。就是因为林家如此位高权重,因此也格外的低调。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也不如林家人一句玩笑话的分量,却都不敢贸然去打搅。可是祁子嘉敢,而且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林家门口的守卫一脸不耐烦的赶着他们,就像赶两个乞丐……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确是乞丐,来乞求林家当家人林丞宪的照拂。
再一次吃了闭门羹,祁子嘉不气不恼,还笑咪咪的和守卫挥手告别,却也没急着走,而是沿着林家的围墙慢慢的溜达。
司俊跟在他身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搞不清自己现在的行为算什麽,是按照祁奂晨的吩咐「盯着祁子嘉」,还是听从祁子嘉的建议「试试另一条路」?
失神之下撞到了前方突然停下、仰头看着天空的祁子嘉。司俊甩了甩头,打起精神,跟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林家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打盹的青年,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他也不出声提醒,只是无比认真的看着那人,几分锺後,那青年身子一歪,果真掉了下来。
一直等候的祁子嘉立刻冲上前,张开手臂接住青年,被那人压在身下做人肉气垫。
那青年迷糊了几秒锺,察觉到底下有人,赶忙爬起来道谢,可是在看清祁子嘉的脸之後,激动得身体都颤抖起来。
「祁子嘉……我好想你!」青年扑向祁子嘉,又一次将他压倒在地上。
这时,一直紧闭着的林家大门打开了,冲出几个佣人,大呼小叫的喊那青年小少爷。
司俊紧紧盯着青年的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祁奂晨异常讨厌的、林家备受宠爱的那个「皇叔」林皓。
这一次,在林皓的坚持下,祁子嘉终於以座上宾的身分踏入了林家大门。
回去的路上,司俊忍不住问:「你既然认识林皓,为什麽不早些透过他打通林家的关系?」
「因为他喜欢我。」
司俊不解,这个结论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可我不喜欢他……」祁子嘉的表情很复杂:「没有人的真心应该被利用……我注定欠林皓一份情。」
之後挥别了祁子嘉,心里很乱的司俊没有去卡巴莱,直接回了祁家。
路过祁奂晨卧室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扑通」一声,他赶紧推开门,就见祁奂晨跪在床头,拿着水杯,身体不住的颤抖。
「你怎麽了?」司俊冲过去,一手扶住祁奂晨,一手接过洒了大半的水杯。看到他涣散的眼神、恍惚的表情,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的吼道:「你不是保证不会吸毒吗!?」
祁奂晨抓着司俊的手臂,张大嘴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稍微平静了点:「这也不算是毒品……只是致幻剂而已,药效已经差不多过了,你别大惊小怪的,我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以後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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