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甲板上已经没什么人,金今从甲板上爬起来,因为刚睡醒所以手脚有些无力,他慢悠悠朝船员指着的最底层走,推开那扇白色的门,借着已经快暗下来的天色往里看,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看到还有人进来,坐在门口的几人主动往边上挪了挪,金今却站在门口不动,他朝里面看,想找廖骏生。
“让让。”
金今的身后突然响起廖骏生的声音,他回过头,廖骏生正站在门口,因为这个底层行李舱过于低矮的原因,廖骏生整个人都是弓着腰的,他将金今往边上推了推,径直坐在了刚刚那几人给金今让出的位置上。
金今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廖骏生抬眼看他,却没有说话。
金今鼓了鼓嘴,有些在赌气的模样,他伸脚踩在廖骏生和边上另一个人之间,蛮横地坐在自己根本坐不下的缝隙里,有一大半的身体坐在了廖骏生身上。
廖骏生皱着眉看金今,金今别过头不看他,这时候船员确认了所有人都进了底层舱,过来“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隔挡住最后一丝光明,船舱内瞬间陷入黑暗,周围只有海浪的声音,以及所有偷渡客们前前后后轻轻重重的呼吸声。
他们要入国境线了。
第六十九章 叫我的名字
“你坐下去。”
金今几乎整个人倚靠在廖骏生身上,因为不愿意和其他的人有肢体接触,所以一直在往廖骏生那儿靠,几乎是把他当墙。
黑暗中金今不太能看得清廖骏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一个冷硬、凌厉的轮廓,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廖骏生的衣服,廖骏生敏感地朝后退去,速度却没金今来的快,金今很快靠在了廖骏生胸膛上,声音小小的,带着央求:“让我靠着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廖骏生几乎是咬着牙的,他对得寸进尺的金今已经快没有耐心。
“我难受……”金今的声音确实在发抖,他紧紧闭着双眼,呼吸一下长一下短,有些中气不足,底层船舱又小又暗,而且四周全都是人,很容易就让金今感觉呼吸不畅,此时只有廖骏生能给他力量,可廖骏生却表现得对他很排斥。
“晕船?”廖骏生压住心中对金今趴在自己怀里的不适问他,此时对于黑暗幽小环境的恐惧早就压过金今的晕船,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双手死死抓着廖骏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廖骏生愈发觉得金今不太对劲,他这不像晕船,没有吐、也没有动来动去,而是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带我出去……”金今用气音在廖骏生耳边说,廖骏生感觉到脖子处有些湿润,他大概猜到了,金今又哭了。
“马上进国境线了。”
廖骏生冷静地陈述着不可能出去的理由。
怀里的金今抽泣愈发强烈,声音也越来越高,他甚至叫出了声,手指抠进廖骏生的皮肉里。
底舱里的其他人被金今吓到,以为他磕了药或者发作了什么病,七嘴八舌地指责谩骂着,甚至有人说把他扔出去喂鱼,金今的样子确实有些可怕,船舱里暗廖骏生看不清楚,但他冰冷的肌肤和不停发抖的身体廖骏生是能感觉到的。
“你到底怎么了?”廖骏生沉着声音问。
“呜呜……我……我幽闭恐惧……带我出去……求求你……”金今已经一句话都说不连贯,眼泪断线般流着,此时船似乎是停了,大约是遇到了严守在国境线的边境海军,金今不断发出怪声,是那种将一个大型动物放进过于小的、不适合这个动物体型的笼子里时的挣扎痛鸣声,船舱里的骂声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朝金今吐唾沫,所有人都想把金今赶出去,不然他们就要被发现了。
廖骏生犹豫踌躇了几秒,最终还是打开了自己身边的门,天色幽暗,但咸腥的海风阵阵吹过,金今狠狠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没有觉得恶心,只觉得心脏不再紧缩。
廖骏生带着金今出去了,金今的腿发着软,廖骏生回头看他,眼神冷漠:“能自己走吗?”
金今扶着锈迹斑斑的围栏,脸色发青地看着廖骏生,点了点头。
廖骏生带着金今从底层舱走到大船的最后面,那处大部分时间是大船放捕鱼网的地方,深色大网此时依然拖在海里,一半连在坚硬的船尾处,像大船的一条尾巴。
金今的手臂抱着船尾的桅杆,扑面而来的海风因为夜晚的降临而变得有些冷,这处按理说只能容纳一人,廖骏生只好从甲板上跳下去,站在船下和渔网相连的那根杆子上,离海面非常近,海水都能打到脚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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