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助理有点搞不清对方叫自己来的目的,挠了挠头,”要不……您自己去看看?就在隔壁,很近的。“
周暮时不说话,只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助理背上汗毛直竖,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长……虞先生他虽然没醒,但是您不用担心,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谁料周暮时听罢,眼神更沉:“小伤?”
助理心道怎么回事?原来你还这么恨他?你老公没事你还不高兴了?我老大也太惨了吧!
他心头不禁起了点愤慨,于是道:“是啊,断了两根骨头而已,他以前可是中了三枪还能开着装甲车追出去十里地的,这点伤算什么!”
反正看样子贺隅的身份在这个omega面前也暴露得差不多了,他再多说两句也没什么。
周暮时打着点滴的手指用力蜷了蜷,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助理觉得房里的空气越来越冷时,对方终于开了口,话题却陡然一转:“虞家人是怎么知道他的行程的?”
助理愣了愣,接着拧起了眉:“暂时还没查到消息来源,但按理来说不可能,长官的终端设了最高权限,知道计划的都是自己人,绝没有泄露机密的机会。”
周暮时垂下眼,敲了敲指尖:“我知道了。”
“去盯着程还青,详细查一查他最近的动向。”
助理没顾得上在意omega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下意识拿出了向上司汇报工作的态度:“已经在查了,暂时没发现可疑之处,您的意思是……”
“这次会面只有两方人知情,除了我们之外,就是姓刘的和他身边的人,程还青这个人治政本事不怎么样,安插眼线倒是一把好手。”
“况且,”周暮时补充道,“这场慈善宴背后的主办方之一,是程家控股的产业。”
助理听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讶:“我们之前排查过宴会主办方的资本背景,没发现这层关系,您是哪里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可靠,”周暮时淡淡道,“因为公司是我卖给他的。”
“……”,助理道,“我马上去查。”
他转过身悄悄松了口气,正要赶紧溜走,就听身后人突然道:“还有……贺隅是怎么找到我的?”
助理浑身一僵。
“定位器吗?”
他背对着门内一动不动,僵硬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周暮时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
是夜。
贺隅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间或意识苏醒过短短几次,隐约听到了一些周遭的声音,但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又陷进了昏睡里。
他受的伤尽管不危及性命,但也非常人能经受得住,在刚刚从深度麻醉里醒来之后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恢复则更是艰难。
贺隅讨厌不受控制的感觉,当他在岌岌可危的废墟下紧搂住怀里的周暮时的时候,心里并无任何恐惧,只觉安稳从容,而当现下躺在安全的病房里,得到了妥帖治疗时,却因无力支配身体而焦躁不安。
这种躁动的情绪涌动在心头,成了潜意识里的阴翳,越是浓重,就越是拽着他往深渊里下沉,醒不过来。
有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在脸上拂过,薄薄的凉,贺隅动了动眼皮,听见黑暗里传来的细微声响,是床畔微微下陷的痕迹。
掺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多了一丝特别的气息,极其的熟悉,像镌刻在脑海里无数遍,光是嗅到的瞬间,他就能循着这根引线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来。
那气息越来越近了,在昏茫的黑暗里,带着另一道呼吸的温度朝他包裹而来。
贺隅动了动嘴唇,在梦境里无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然后他的唇被堵上了。
压上来的重量轻得像一场幻觉,比体温更凉,却比夜晚的风热烫,他慢慢地松开齿关,像拈下一片飘进来的花瓣,含住了探进来的存在。
这是很轻,又很长久的一个吻。
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床头仪器的滴答轻响,和黑夜里静默而温柔的风。
最后,风停了,与他的舌头缠绕搅弄的东西退了出去,片刻后,唇角传来一丝细微刺痛。
他被咬了一口,不太重,像不小心扎进掌心的短刺,痛楚也是来之不易的宝贵优待。
躁动渐渐平息,贺隅在熟悉的味道里,彻底地沉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彼时他还顶着“虞渊”这个名字,虽然父母早亡,但作为虞家唯一名正言顺的长孙,依旧是当仁不让的未来掌事人,身体还算健朗的虞老爷子最器重他,而他那个私生子大伯,也尚未揭开虚伪面具,露出底下的阴暗野心。
52书库推荐浏览: clockwo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