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隅在这段时间里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时间都不长,总是眼睛刚睁开不久便又闭上,意识坚持最久的一次,也就开口说了半句话:“……他在哪?”
这个“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可惜当时周暮时并不在场,他甚至不在隔壁病房,而是去诊所另一层做检查了。
助理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贺隅喜欢周暮时,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跟了他长官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他在别人身上栽跟头,还不止一次,还都栽得心甘情愿。
但是周暮时呢?助理在联邦军部呆了许多年,见过的omega也不算少,有像他一样漂亮的,也有像他一样聪明的,但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冷情的。
除了第一天向他问起过关于贺隅的情况之后,助理就再也没听对方提起过上司的伤情,明明就在隔壁病房,却从来不去看一眼,好像手里的专业书都比自己躺在床上昏迷的丈夫有吸引力。
只有一次,那是在半夜,助理在回去的路上想起有份文件落在了医院,于是临时赶回来取,到病房门口时却透过玻璃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是周暮时,他微垂着头长久注视着床上的人,表情在夜色深浓的阴影里看不太清,只有一双眼泛着寒凉的光,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助理注意到他的手正搭在贺隅的脖颈间,骨节微微凸起,当时心下一个咯噔,敲响了房门。
这是深夜弑夫来了?思考了几天后还是决定要掐死他解恨吗?
周暮时看到旁人闯进,面上并无一丝慌乱,收回手,起身对助理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助理忙上前查看自己上司的状况,依旧睡得无知无觉,神态看起来似乎比白天还要更安稳些,他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最后只在贺隅的颈侧看见了一个已经愈合的咬痕,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其实并非毫无留痕,在助理觉察不到的地方,属于omega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流动在病床周围,将床上的Alpha纳进范围里,无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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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助理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回到医院,正拿着整理好的资料准备给周暮时做汇报,敲开病房的门,以往早该坐在床头喝药的omega却不见了踪影。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刚要打开通讯器问问对方去了哪里,就听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
助理立刻跑了过去,撞开房门,看见坐在地上正扶着床栏慢慢站起来的Alpha男人时,险些热泪盈眶:“老大!你醒了!”
贺隅坐在床沿上,撑着额头闭目缓了一会,半响沙哑着声音问:“他在哪里?”
助理想:又是这句!
他正要回答说就在隔壁,想起刚才房里空无一人的场景,不由得卡了下壳,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见贺隅环视一圈,目光停在了床头摆着的文件袋上。
助理还没想起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贺隅已经伸手拿了过来,揭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一张薄纸。
下一秒,Alpha的视线陡然间停滞,死死地盯着纸上印着的字,表情阴沉得可怕。
助理心头一跳,接着就听贺隅问:“他人呢?”
“我……我现在去找。”
“等等。”
贺隅把手里捏得发皱的文件扔到一旁,起身开始找自己的通讯器。
纸张飘落到脚边,助理低下头瞄了一眼,发现最顶上一行是“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他顿时明白贺隅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
还有什么比受了重伤一觉醒来发现媳妇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还留下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更让人抓狂的事?
助理心头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直觉告诉他周暮时不像是这种会随随便便跑路的人,要是真有什么矛盾不满他一定第一时间把对方解决,现在这是……他想到这几天omega的状态和表现,忍不住胡思乱想,该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得绝症了吧?
一阵恶寒,助理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嘴巴,转头瞧见床头的文件,便不信邪地打开倒过来抖了抖。
还真掉出来一样东西。
他看着落在手心里的一片玫瑰花瓣,奇怪道:“这是什么?”
贺隅操作终端的动作停了停,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那抹鲜红上,霎时间顿住了。
他紧蹙的眉渐渐松开,眸色深沉地思索了片刻,突然出声道:“我的箱子呢?”
“什么箱子?”助理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在病房里找了一圈,最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了灰的银色手提箱,“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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