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些轻微的抑郁症,高中老师曾委婉地建议他看看心理医生。顾念尘觉得自己没病,但他知道老师是出于好意,就没有当面拒绝递过来的名片,但出了办公室,他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时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觉得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他已经不记得了。心里那片黑色的云时大时小,不过已经很久没见它出来了,似乎从他数分课见到那个笑脸开始。至今的两个多月是他为数不多快乐轻松的日子,但这样的日子怕也不会再有了。
他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出神,就算是多余的,就算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但还是不敢轻易地去死。跳楼太难看,卧轨会阻碍交通,割腕太疼,溺水太难受,吃药买不到……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你看连死都不怕了,却还怕那么多。活着这么难,连死也这么难,就这样得过且过地一天算一天吧。
顾念尘醒来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他竟然就那样在沙发上睡着了。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秋天的夜有点凉,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感冒了,头昏昏沉沉地,鼻塞仿若窒息,想喝点水想起没有热水壶。
他挣扎着出门,去最近的一个超市买了暖瓶和电热壶,还买了点可充饥的零食。回到屋里,烧了水,因为觉得有点冷便开了空调。
等水开,他把床铺也整理好了,匆匆喝下一大杯热水,他便躺到了床上。身体很难受,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宣泄着自己的不舒服,顾念尘希望明天能好点,他不想翘课,虽然课程对他完全没难度。
叶树已经五天没见过顾念尘了,从周三光棍节之后就没见过,本来他俩就是不同的专业,只有数分这一门相同的课,虽然宿舍很近,但一个楼里的出门时间不一样都很难遇到,更不用说不同的楼了。
这五天他没有联系顾念尘,顾念尘也没有联系他。付哲和石嘉扬也察觉出了不对,他俩也已经五天没看到顾老师了,付哲下周二晚要进行校园歌手的复赛,他偷偷地给顾念尘发消息请他去KTV,说叶树也去,顾念尘竟然拒绝了。
当然他是骗顾念尘的,叶树也拒绝了。石嘉扬直白地问他俩是不是闹矛盾了,叶树冷淡地说没有。
“朋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你看我和付哲每天吵,一样地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石嘉扬大大咧咧地说,“请吃一顿饭就好了,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顿顿。顾老师人很不错的,别把他弄丢了。”
付哲给了他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吃。”
他看了看叶树,说:“我不知道你们俩怎么了,但我知道顾老师对你是真的好,他是个只做不说的人。”
叶树听着他讲,没有任何反应。
“有次下雨,你去[汪]上班了,回来的时候说是顾老师恰巧去堕落街,所以才没淋着回来。但我亲眼看见他从三教淋着雨回宿舍,换身衣服又拿着伞出去了。”
“我们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会点你喜欢吃的菜。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走在你外边,还有……”
“别说了。”叶树终于出声打断了付哲。他知道,他都知道,他还开玩笑地跟顾念尘说过,如果顾念尘是个女生,他都快怀疑顾念尘是在追他。
现在他好想回到过去扇自己一巴掌,说得那是什么话,如果自己一直期待的人不认识自己,嘲笑自己,他估计会把他揍一顿,然后再不见面。
光棍节那天自己也不对,明明是自己忘记他的,却把气都撒在他身上,还说不想见到他。你真是个薄情冷漠的人,叶树,你的心会痛吗不会,因为你根本没有心!他自嘲地想。
明天见面道个歉好了,偶尔低头也没什么,他不愿说我就慢慢地想,但我怕自己想不起来,不,一定会想起来的。
但叶树第二天没见到顾念尘。顾念尘翘课了,优等生顾念尘第一次翘了课。叶树看着身旁的空位,有点生气,有点失落,还有一丝他没察觉到的担心。
顾念尘做了一夜的梦,光怪陆离,乱七八糟,分不清悲喜,分不清好坏。
他一会儿梦到笑容慈祥的外婆摸着他的头讲故事,一会儿梦到她身上盖着白布躺在太平间。
前一秒梦到还在做饭的保姆笑着看他,后一秒就梦到她用手狠狠地拧自己的胳膊。梦到顾风嫌弃冷淡地如同看厌烦东西的目光,梦到同学躲避着自己远远地走开,梦到老师心疼无奈地递过来的名片。
不过他梦到最多的还是那个孩子,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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