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点头,“那天罗祥告诉我了。”
说着,抬头盯紧他看,半个月下来,原本就黝黑的皮肤更蒙了一层健康,映得眼神更黑亮黑亮,我觉得自个儿被那黑亮照出了一汪浅动的水,因为他眼里波光潋滟。
他咽了一口,喉结动了一下,两人傻了吧唧巨言qíng的对视,电脑里突然想起“FEATHER”的旋律,我一呆,才想起前天宁远安看到这张cd,放进电脑里抓轨后设成屏保了。
“这……”他有些呆呼呼的,冲着我难得笑得温柔又gān净,“是阿甘里的曲子吧?好片子。”
“嗯,”我低声应着,这样的气氛太让人无法抵抗,压在心里的话突然冲口而出:“是好片子,里面说明天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口味。”
他顿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神渐渐游离,我不出所料地冒出少许恨意,平时有些话不会出口,但今天我还真他妈要任xing一次,用额头抵住他问,“陈默,你看着我,如果明天我给你一盒巧克力,你希望是什么口味。”
他有些烦躁的抓我头发,我不许他躲,额头蹭住他不放,他被bī得气了,咬紧牙关不吭声。
僵持间,听见罗祥敲我们屋的门,“陈默,系里找你,快去。”
“哎!”我俩回过神,他推开我撒腿就跑,“秦瑞,你别净想些有的没的,有空考虑清楚和不和我去青岛玩。我呆会儿来听你答案。”
我听他砰的带上门,颓然往椅子上一瘫,注定斗不过他,嘴上再怎么逞qiáng也挽不回心里面兵败如山倒。
听了二十来分钟音乐,心里慢慢平静,陈默回来时,我刚笑着想问他几时启程,就见他像被谁欺负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我的书桌上,巨郁闷的瞪了我半天,突然丧气地嚷——
“我经论被关了,我得补考!”
大二那年,在陈默和朱萧沮丧的补考中结束。
————————
“又一年过去,就像当初糊里糊涂考上大学一样,现在是糊里糊涂大二结束。秦瑞这小子今天古怪,突然盯着我说将来,我以为我们有协议决计不说这些的……靠,将来怎样,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可想的,慢慢走着看不就知道了?什么事要想着走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下去,有什么可多想。
又及:真后悔,其实教经论的老头人不错,那时该他画的范围背出来,就不用补考了……怒。
——陈默 xxxx年7月2日”
“啊,总算军训结束了,庆祝庆祝。教官人挺好的,尤其听多了那口音还挺习惯的,一听他说猪腿就会下意识的看朱萧的腿,真不礼貌,朱萧别注意到才好……
今天午饭那块大排吃得我倒胃口,一股ròu腥气,还得骗朱萧说好吃,免得他怒了说把最后一块让给我吃我还不知好歹……真难吃,现在还反胃,倒霉。
——宁远安 xxxx年7月2日”
“军训结束了,我是光荣的旗手~~。新裤子还给系里了,虽说以后用不上,我还是决定把那条沾了油渍的裤子给洗gān净,免得宁远安那玩具没事总盯着我裤腿看……我又不是故意邋遢的。
今天午饭那块大排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宁远安吃的头都不抬,可惜去得晚了,最后一块只能让给他,我是哥哥~。啊,真的好像很好吃,宁远安直说好吃好吃,馋。马上回家了,让阿娘给我做。
——朱萧 xxxx年7月2日”
——end——
第十一章 天晓得-无声深处番外
“喂,快看——”
走开……啊啊,走开……不要吵我……妈妈…………
“不看你后悔的————!!快点儿,起来!”
起你个毛,你给我起开是正经。chūn宵苦短,让我睡。
“猪————”
你他妈骂谁。
“————朱————萧,朱萧朱萧朱萧朱萧。吼————”
宁远安!我真给你烦死了!他终于忍不得耳边苍蝇叫,揉着眼睛从课桌上抬头,晚自习的阶梯教室里,怒火重重,宁远安你给我说清楚,现在算什么状况你非叫哥哥的魂。
“看,前头。”宁远安娃娃脸上一幅大黑框眼镜,无限三八地挤眉弄眼指给他看,一对小qíng侣搂着脖子亲吻。
“cao- -,我当什么呢,”朱萧丝毫不感兴趣,掉过头继续瞌睡,“你个小雏看什么都激动,赶明让你撞见霹雳的还了得?”
“这还不霹雳啊?”宁远安激动地把眼睛往上推。
朱萧嗤之以鼻,这大马路上多了去了,霹雳的那得属两女的抱一块啃。
“那多làng费……”宁远安的声音听着就很心疼,朱萧噗哧乐了,或者两男的。
“………………”没动静,朱萧奇怪的转过头,就看宁远安被吓住的样子,“两……两男的……我们这种男的和……另一个男的……”
这小孩,脑子里一根筋直来直去,什么都挂在脸上,可乐得紧,朱萧忍都忍不住敲敲他脑门,宁远安捂着心口,戚戚焉地问,“你撞见过?”
朱萧摇头,“没呢。”
“那会是啥感觉啊?”宁远安完全想象不出自个儿和一爷们亲嘴…………要死…………真恶心……
朱萧认真想了会儿,摇摇头,又摇摇头,“想象无能,天晓得。”
————————
你撞见过?
撞见什么?
两男人抱在一起亲热。
………………
啥感觉啊?嗯?
“啊——————”
他惊怒大吼,记忆深处埋藏到几乎退色的对话不期然从睡梦中浮现,浮现,钻在海岸线,朱萧“刷”地猛坐起身,用力揉揉眼睛,视线里是悄悄钻入窗帘fèng的一丝小阳光,和墙上“10:30”的挂钟。
他从来不用电子钟。
所以。
“你是谁啊?”他推推身边的人。
“…………失忆了?”那人打着哈欠,娃娃脸上浓重困意,穿整套睡衣,画着西瓜太郎图案,一边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失忆?”,一边伸手,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黑框眼镜挂在脸上。
“嗯,我昨晚没对你乱来吧?”朱萧一脸茫然愧疚,“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倒是我对你乱来了,你说没关系,”娃娃脸也很诚恳,“你还答应,欠我的三万块,今天就去银行里提出来。”
“我不能这样吧?”
“我没有骗你。”
朱萧拉起他的手挖心挖肺,“好兄弟,认得宁远安么?”
“听说过,本市十大好青年。”
“问他讨吧,那钱,他是我养子,读大学那会儿,都是我给垫的学费。”
“——————死去吧你,”宁远安笑着打开他,跳下chuáng,“朱萧你给我买早饭,你欠我的,让你昨儿骚扰我一天。”
昨天……昨天……嗯,是了,想着要还碟片给秦瑞,特地挑在晚餐时间,本意只是不知羞耻地蹭顿饭,却万不曾想到,会撞见他和陈默浓热吻在一起欢好的样子。
我甘愿的————我甘愿的——————这句认命般的嘶吼是秦瑞挡在陈默身上,被自己狠狠痛揍之后,从肺腑里挤出的话。其实即便他不说,朱萧也无法对两人那种彼此执著的神qíng视而不见。
为什么发怒?朱萧自己也说不上来,人这一生,快活就好,喜欢谁要和谁睡一张chuáng,全都不碍别人。这道理他早懂。
或许是因为当自己说出原之靖三个字时,秦瑞难堪的默认吧……朱萧看着镜子刷牙,捏紧拳头,心里那股对于逝去的学生时光离开的寝室好友淡淡的哀伤,多年后依然萦绕一丝一丝地挥不开。
所以,即便秦瑞在身后跟了一条又一条马路,他都无法痛痛快快说出一句秦瑞你安心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他妈非整死宁远安那玩具不可————”这是他乱哄哄心里唯一跳出来的念头。
“把碟片都翻出来,又不玩,”宁远安在客厅收拾着ps2的机器,嘴里唠唠叨叨,“你xing朱而已,不要把人生目标也向动物靠拢。”
朱萧好气又好笑,“宁远安,我昨儿终于知道天晓得的感受了。”
“………………”宁远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喂喂,在地球么?”
朱萧走过去拍拍他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阿南还找不找你?”
宁远安脸色一暗,越过他,小声说,他从不主动找我。
“那你还老去他酒吧不?”
“什么就老去啊,非把我说的跟贪便宜的酒鬼似的,”宁远安回头瞪他,“我每次去,不都和你们一块儿么。”
“嗯,”朱萧想了会儿,说,往后别去了,真要聚,就另找地方。
“gān吗啊?”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以前我不懂,昨天闹那么一出,我觉得慌了。”
“哪出?你慌什么?”宁远安皱着眉头,小绵羊皮下的láng脾气出笼,“说话怎么不清不楚的。”
“小朋友,就不告诉你。”朱萧一滋溜拉他出门,“走,一块儿坐车上班。”
“早饭……”
“路上买。”
两大小伙,一人一个热乎乎的蛋饼捧在手里等公车的景象,其实很温暖,他两站在桑树下,绿茵茵的树叶几乎有生机勃勃扑面而来。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宁远安炫耀着公司jiāo给自己的项目,难度不小,所以,可见是受到重用,能gān的好,就是好前途的筹码,“朱萧,我赢你了。”
“狗屎运。”朱萧扔给他一张纸巾。
宁远安笑着抹去嘴边的酱汁,“那是,你连狗屎都不如。”
朱萧一口噎着,捏起拳头就要打,宁远安笑着抱头躲,跑两步,口袋里的jiāo通卡直往外跳,“哎,帮忙拿着。兜太浅,一不小心就掉了。”宁远安抽出小硬卡片,jiāo给朱萧。
朱萧恩了一声接过来放妥在自己兜里,想了想,掏出一小把硬币,“把零钱用了吧,哐哐当当麻烦。”
“呵呵,”宁远安一口咬着香喷喷的jī蛋液,圆脸笑开单纯的小幸福,看着朱萧,心无城府的样子,“好呀,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