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加松了口气,送两人回去睡觉,自己洗了澡又回医院帮看着。
隔天中午,十一和三七上完课便打车到医院。
叶加已经回去休息了,帮看绿毛的是钱庄,此君身着米黄色卡其大外套,暗绿布裤及白色板鞋,一顶针织帽盖下耳朵,整得跟十来岁的少年似的,还一手捧杂志一手拿苹果,耳塞耳麦哼着歌,闲情逸致得很。而白色病床上的绿毛却是脸色苍白的昏睡着,眼下两轮乌青堪比国宝。
“来啦?”钱庄招呼,“随便坐吧,要吃什么自己打电话叫外卖,或者去试试医院食堂的伙食也行。”
“他一直睡着?”三七坐上床沿,仔细打量趴着的绿毛。头一次在自然光下看他,发现他比想象中的年轻,脸部线条还很圆润,没有成年男人的棱角,皮肤上的粉洗净后,呈现营养不良的青白色,看上去更加显得消瘦。“你认识他么?”
“之前醒了,吃了几口稀巴烂的粥又睡下。我当然认识他,二条街谁也不认识这头绿毛,想当初我还觉得这孩子长得不错,想跟他玩玩呢,要不是因为安全系数太低,今天躺着的就是我的旧情人了。”
“幸好不是,否则我还替他悲哀。”三七刻薄道。
钱庄抛了个媚眼过去,飞快的伸手往他光滑紧致的脸颊上揩把油,语带诱惑道:“小家伙,一看你就是未破身的童子,新鲜的气味都跟别人不一样,怎么样,要不让哥哥教你怎么快活?保证你乐不思蜀欲罢不能。”
“你还有安全系数么?”三七嘲弄。
“你这么说我我可不依哟——”他嘟嘴瞪眼,惺惺作态,“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良家美男,从老不乱搞男女关系。”
哈哈。十一突然笑出声,拉了张椅子坐到他身旁,笑容可掬地问:“钱庄,你家是开银行的还是当铺?你有兄弟姐妹么?他们都叫什么名字?钱柜?钱包?钱袋?”
“乖孩子,你真聪明。”钱庄赞叹的摸他脑袋,“我大哥叫钱票,二哥叫钱币。”
“你家孩子太少了。”十一遗憾的叹了一下,把椅子蹭到床边,百无聊聊的伸指轻戳绿毛的脸,那脸皮很冰凉,嘴唇泛白,再一摸那只搁在被外吊瓶的手,是僵硬的,指甲全都呈现出暗紫色。他不禁有些担心,抬头小声道:“三七,他像是要死了一样,身上都没热气了。”
三七用手探了探绿毛的气,去把隔壁空床上的闲被子拿过来,一股脑覆加上去,边道:“可能是太冷了,他瘦的跟竹竿似的,一看就是血液循环不良的人。”
“这破医院到处漏风。”钱庄哝一句,“遮个七八床被子都暖不起来,不如放个取暖器或者热水袋什么的。这小子也真可怜。”
三七的手顿了顿,问:“他叫什么?住哪儿?”
“谁知道他住哪儿,这人就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也没见他怎么去招惹人,顶多就是在路边转悠而已,可总有人看他不顺眼想弄他,真操他娘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白天人模狗样的,到了夜里整个就是一禽兽不如,怎么缺德阴损怎么干,嫖个娼都要把人往死里弄,叫那些个东西作’人‘还真抬举他们了,跟路边那些疯狗没两样。”
三七本想回他两句,但张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默坐了一会儿,和十一回学校去了。
第155章
闹钟狂嚣时,叶加驼鸟似的把头缩进被里,自欺欺人的掩耳缓过气,伸手把闹钟按掉,心里狠骂那俩麻烦精。昨晚在医院守了大半夜,今天中午好说歹说用一瓶原汁原味的荷兰杜松子酒才把钱庄说服过去换岗,回来梳洗吃饭又浪费不少时间,一点多睡到现在也就四个多小时,这不是活生生要糟蹋他么!睡眠不足哪儿来的好气色,他叶加除了卖酒还卖皮相呢!
洗脸时,电话响了,是展允打来的,想叫他一起吃个饭,人已经到楼下了。
叶加匆匆往脸上抹了些婴儿油,把小物件一股脑兜进外套大口袋里,边往脖子上缠围巾边咚咚跑下楼。在吧台处,果然见衣着随意的展允正独自小酌。
“你感冒了?”展允关切问道。
叶加倒了杯温开水,舀两勺蜂蜜,搅匀了喝下,又掩嘴咳一下才回答:“没啊,我这沙哑性感的声音是极度渴望睡眠下发出的,你没瞧见我这两轮黑眼圈呢?比一流化妆师弄出的烟熏妆还自然。”
展允闻言,端正文雅的面容上露出温暖如春的淡笑,望着他的目光带点宠溺和纵容。叶加初来苍山脚时,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他,当时他工作才一年,在苍山一中教书,生活比退休老人还乏味,对这片地方不甚熟悉也没有探知的欲望,每天除了教学楼就是宿舍,活动范围不出学校外,连买个东西都是直接进校内商店。有天傍晚洗澡时,发现应该换内衣裤了,这才不得不出门逛逛。在二条街对面的百货商场买了东西,出来时被正在门边发传单的叶加拉住,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和巧舌如簧连拐带骗把他拉进这间酒吧,两人至此相识。此后的生活似乎变得丰富了起来,有时间就想找叶加吃个饭、聊聊天或喝个小酒。叶加很健谈,什么都能聊上一些,对朋友也很大方,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喜欢跟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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