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阿姨一看不对,忙道:“怎么了?想吃就吃啊,炸排骨又没有毒。”
“他内热,嘴里都长泡了。”三七边说边不由分说的吧十一按坐在空位上,转头又问:“蒙阿姨,你知道吃什么药能改善么?昨天买了穿心莲和牛黄什么丸的吃了,都没用。”
“我说早上怎么没见你们俩来吃早餐呢!”李长顺在厨房里大声应,“隔壁青山街口边有个卖药茶的叫黄老行的小摊子,你待会儿去喝两杯生地,保证明天就好。”
“说得跟神仙水似的,有那么有效么?”三七嘀咕,倒了杯水给十一。
十一喝了半杯,舌尖又不自觉的顶着口腔内壁生出的三颗小泡,腮帮肌肉从昨天开始就隐隐泛疼,今天上课时就无法集中精力,稀稀拉拉漏听了一半理论,自己做写生时又一直心情浮躁静不下来,本来很熟练的记忆在那诡异的状况下,一不注意居然把女泥的胸部弄得大小不一,不仅被旁边的兴中华耻笑了许久,还被老师小小的批了几句,且快下课时又以身说法谆谆教诲了十来分钟,让一群思想越来越不羁的艺术生们大为不耐。
蒙阿姨拿了卫生碗筷过来,见十一鼓着嘴,不禁好笑的拍拍他,转又到厨房端菜。
店里嗷嗷待哺的学生不少,等了十来分钟,两人点的菜总算上桌了,十一搅了搅煮的有些硬的饭粒,胃口尽失。李长顺在里间扬声喊:“十一,没有粥了,你用汤把饭泡软了再吃。”
三七已经舀了热汤进碗里了。
十一起身去面包店买了两盒冰牛奶、一袋全麦片和两块慕斯小蛋糕,闷不吭声的吃下小半份,等汤泡饭凉了,才如老鼠啃食般细碎的嚼咽。过了会儿,李长顺从里间端着大饭碗走过来,边吃边问:“前两天那什么环保节目好玩么?听说人山人海很热闹,广场一带交通都堵塞了。”
说起这个,十一望向三七:“七,晚上去看看海霖吧。”自事出那天到现在,因为都是上色彩和泥塑之类的课程,动起手后很容易吧别的事抛诸脑后,也一直没去医院看过海霖。
三七不做声,筷子漫不经心的在菜盘子里翻来翻去。
李长顺来回打量两人,问怎么回事。十一便把昨天的事巨细靡遗的交待了,又想起在医院时想打三七的男人,不由得迟疑了,万一去的时候再碰上那人,谁能担保他不会迁怒?那人一身阴冷气质不想良善之辈,他不喜欢。
近一点半时,两人从店里出来,去黄老行茶铺喝了两碗药茶又散步回校,看见学生们此时都往教学楼或工作室方向涌,心里几乎是同时对下午的书法练习课意兴阑珊起来,立在棕榈树丛下发了半晌呆,不约而同的调头又向校门外走。
三月的天气时冷时热,早上九点到十一点这时段一直阳关明媚,这会儿却一片阴沉昏暗,有翻风的迹象。十一拉紧衣襟,不远不紧跟在三七身后,两人都没开口交谈,沉默的走到缜水河边,上铁索桥,随地坐在木板上,两腿从铁链缝隙中吊出去,晃晃荡荡摇着,依然沉默且漫不经心的望着绿波粼粼的河面。
二点十五分,学校第一教学楼的钟楼上传出几声空幽的撞钟声,这独特的靡靡之音是这学期才开始使用的,以前都是透过大音炮播放肖邦或莫扎特等大师的名曲。三七伸了把懒腰,缓缓向后平躺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灰蒙蒙的天空,那广褒无垠的灰幕上,几缕如丝的灰云正缓缓往西边扩散,连绵丝线拖拉成断线,继而又成断点,最后烟消云散。
十一也依葫芦画瓢躺在旁边,随口哼起昨晚兴中华一直哼的几句歌词: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上苍保佑有了精力的人民……保佑工人还有农民小资产阶级,姑娘和警察,升官的升官离婚的离婚,无所事事的人……
三七用手臂挡住脸,闷闷的笑。十一踢他一下,转头道:“对了,昨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徐浦老师找你说什么了?”
三七沉默了片刻,摇头说没什么。
上一次在青枫浦上工作室闷了几天后,他留下一幅色彩浓烈且触目惊心的油画,那幅画他在画完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了,那是他心底深处被海霖引燃后的对各种各样的欲望的想象:扭曲的,糜烂的,浓郁的,阴暗的。他那些如火山喷发般的念想随心所欲淋漓尽致的展现在画布上,没有使用任何刻意的绘画技巧,只是象个孩子一样一层层涂抹颜料,用了大量的中镉红和深茜草红,吧画布底层图的想屠宰场里那满是鲜红血液的水泥地,其上又稀泥般一团团抹上翠绿、群青、中镉黄和焦黄,这几种颜色群魔乱舞的撒泼着,交合处展示出别样的暧昧和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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