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缓缓的把伤手抬起,眼神依然放在杂志上。十一盯着那只手,又想掉眼泪了,慢慢伏倒搂住他,伤兽般低低闷鸣。
“这只手废了。”三七语气冷静的如同是在说别人的手,“以后不能跟你一起学雕塑了。”
十一紧揪着被面呜咽,满心的恨意狂涨,恨自己惹事,也恨毁了这只手的人。三七垂眼望他乱蓬蓬的脑袋,心里不知是何感受,早前存有的些许怨恨此时突然消失了,他伸出微凉的食指轻戳他后颈,如往常无异的语调问:“学校还好么?后来没发生别的事了吧?”
“没。很平静。”十一抬起头,湿润的黑眼眸定定看着他的脸,这张脸似乎瘦了些,眼睛下也有隐约的乌青,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这几天睡眠不足留下的。他直起身坐上床沿,两手捧起他的脸,郑重庄严地发誓:“七,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倾尽所有帮你的。”
“我想杀人放火呢?”他歪头问。
“也帮。”十一毫不迟疑的答。
三七抿唇笑了,抬起手臂揽住他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漫不经心道:“只是一只手而已,我还没完全废呢。对了,听四哥说自那晚后蓝回就失踪了,他有打过电话给你们么?”
“没有,电话已经停机了,我叫徐浦帮查了他的入学登记,他原来是住在他叔叔家,但两年前离开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朋友。四哥找了姓马的那几个人,可他们也不是很了解他,说是在酒吧的时候误打误撞认识的,后来蓝回请他们喝过几次酒,就这么成了酒肉朋友。”几天的反复思考,即使不想怀疑,但蓝回的失踪却切实的告诉他们:他与那晚的事有关。
三七哼了声,把枕头靠向床头,懒懒倚上去,静静思索了片刻,忽道:“我想起一个人。”
十一讶异的望他:“什么人?”
“一个跟蓝回认识的人。还记得我跟他出去玩的那晚么,我们是去国道看车赛了,他跟一个叫丁雷的男人好像很熟,而丁雷跟小布似乎也挺熟,你让四格去找宁珂或小布,或者可以问点什么出来。”
“好极了,我迫不及待想找他出来!”十一咬牙切齿的兴奋了,立即摸出电话要找宁珂,一番通讯录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号码,忙拿三七的打过去,开门见山便是叫他和小布八点钟抽空出来一下。
宁珂虽惊讶,但也没问什么,应下了。
“我不去。你和四哥去就行了。”三七说。
十一这个想说自己一个人去,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老爷子推开虚掩的门,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人,威严的告诫道:“十一,那些事交给你四哥处理,你乖乖的别插手,明白么?”
十一把包丢到椅上,旋即拉他一起下楼,边说:“爷爷,我不会惹事了,你要相信我。”
老爷子沉默,若受伤的人不是三七,他相信他不会惹事,但眼下正是三七伤了,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这孩子把三七看得太重了,几乎是不自觉的让他支配着,这不是好事。
客厅里,花家人大部分都回来了,阿姨把饭菜端上后叫吃饭。十一等其他人都进餐厅后,偷偷从大阳台跳到院子里,飞快往后门跑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门,立即拦了辆车到广场,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等宁珂。
半个多小时后,宁珂和小布过来了,三人找了最近的餐馆,点了菜边吃边聊。宁珂戏道:“你那同学真是个人才。平日不动声色,弄出一堆事后又能利落抽身,连个影都查不出来,真是天生的恶人。”
“我对他没有印象了。”那晚在国道上只匆匆扫过蓝回一眼,且灯光又不是直射,罗小布现在已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转道:“现在找丁雷可能不太方便。我们平时也只是在预约了比赛后才见面,私底下没什么交集,不过那人性格挺干脆的,不喜欢惹麻烦。”
“你找不到他?”十一问。
“我不确定,试试看吧。”罗小布边说边打电话给往时帮联络赛车的朋友,辗转了几次后才真正与丁雷通上话。两人在黑市赛车中皆算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人物,丁雷对人脉极广的罗小布素来很客气,此时他开口相邀,他便爽快地应下了,只是地点由他制定。
吃晚饭,三人便驱车赶往北门街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从外置窄梯登上二楼,进门便见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实的丁雷在吧台前坐着,那头嚣张的刺猬头被染成红色,异常耀眼。罗小布则走到吧台前跟他打招呼,随后四人一起到角落的空位上坐,叫服务生上酒。
“这就把你开的?”宁珂打量着这装潢得极具金属味的环境,随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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