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不管何时何地处于何种事件,他都属于前两种人。
散席后,一行人抽身前往公园另一侧的酒吧,三七和闵子言坐在角落里浅饮闲聊,十一被意图不良的师兄弟们围在正中央,时而嬉皮笑脸的玩酒器喝酒,时而认真严肃的聊起工作上的事,不知不觉中就被灌了不少酒了。
坐在一旁的唐写见三七自顾自的跟人聊天,丝毫不关注这边,不禁暗自焦急,扯了扯兴中华的衣袖试图制止他继续添乱,不料被他不耐烦的甩开,于是心一横,起身强行的把十一拖出来,倒茶给他喝下。
十一深吁了口气,晕乎的歪头靠在他身上,呼吸间全是酒气。兴中华笑嘻嘻的蹭过去,挑衅的揶揄道:“小伙子,才这么点量就不行了?你越来越外强中干了,以后怎么应付酒局啊。”
“有你在不就万事大吉了么。”十一抬手摸他的脸,眯眼道:“你是我的贤内助啊,果果,少了你我就瘫痪了。”
“那就把这个喝下去。”兴中华把酒瓶凑到他嘴边,满眼期待的望他。
唐写一把夺下酒瓶,嘶哑着声音道:“别来了,你想让他明天在床上睡上一天么?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么?”
此言一出,本还想起哄的几人登时如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看时间也不早了,遂叫三七买单走人。
第203章
连着几日阴雨绵绵,十一又整日在工作室里忙着作业,三七百无聊赖的一个人去看电影,找宁珂练练拳脚、拍相片搜取素材,回到家再上网和罗伊聊聊天,心思不知不觉间就飘回佛罗伦萨了,待察觉时不禁暗自心惊,索性把自己关进画室里不出来。
晚上吃饭时,唐写见他又缺席,有些担忧的对十一道:“冰箱里的东西都没动过,垃圾桶也没见外卖饭盒,不知道他中午有没有吃东西,你去叫他出来吃饭吧。”
“饿了自然会出来的,他工作时不喜欢别人打扰,”十一不以为意,吃晚饭便进书房。
唐写收拾好碗筷,蹑手蹑脚的上二楼画室,扭开一条门缝往里探,蓦然闯入眼波的是一幅米高的画作,那画面上的色彩浓丽且深沉,如漩涡般几乎要把人吸附过去。他下意识的闭上眼,脑子里却浮出从酒吧回来后,他端解酒茶上楼时所看到的画面,当时在床上纠缠着的那两人也如同这些斑斓色彩,让人移不开目光。
“有事么?”
突如其来的清冷声音让唐写一惊,这才发觉画架前空无人影,三七正靠坐在窗台上,薄光下的身影清奇如青云出岫,眉梢眼角蕴藏着秀气,周身却依然萦绕着淡薄于傲然。他力持平稳道:“你没下去吃饭,我想问问要不要帮你端上来。”
“不用。”三七偏头抵向窗框,缓缓软化的肌骨像是突然被曲折的钢丝,有股绮怡的颓废感。透过玻璃反射的影像,他看见削瘦的唐写还站在门边,眼帘微垂的墨阳透出似乎只有面对他时才有的怯懦,其实本身性格是优柔又细心的,如果没有这个人,十一的生活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此时才难掩恶劣的想欺负他:“唐写,你以后不用给我们做家务了,我四哥说要找个专职的佣人过来。”
唐写倏地抬眼,慌乱的感觉从脚底漫延上来:如果不做家务,那还有什么理由和接口支撑自己继续自欺欺人的寄居于此?
无法面对这迫人的空气,他转身仓促的跑开,脚步自有意识的奔到书房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推开虚掩的门,濒临溺水般的哀弱眼神投向正专注翻资料的十一。
时间无声流逝,十一终于抬起头,讶异的问:“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唐写拍拍脸颊走到过去,在他身旁曲膝跪下,缓缓的把头伏在他膝上,默了半响才沙哑着说:“十一,谢谢你,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久……”
“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说这些做什么。”十一皱眉,当年他在面摊上被人嘲笑时的窘迫甚至被拖进暗巷时的挣扎,都比此时的了无生气更让人安慰。“是不是又有人讽刺你什么了?早跟你说过不用理会他们,那些人也就只有嚼嚼舌根的胆量,绝对不敢真把你怎么样的。”
唐写频频摇头,贴着脸的棉布裤摩擦着皮肤,淡淡的安心感随之落在欣赏,激起一圈圈涟漪,而心底却像无底洞似的扩张开来,隐约有个声音再渴望的叫唤:想拥抱他,想拥有他,即使只是片刻也好。
“唐写?”十一见他不吭声的搂住自己的腰,吃惊过后又有些好笑:“你好像比我大吧,还学小孩儿撒娇呢?”
“一岁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唐写难得开玩笑的回应,下一瞬又低迷道:“跟你住了这么久,我好像没说过我的事。其实我也不算是无家可归的人。茶然镇你知道吧?哪里有一种品种稀少的墨玉石,是雕塑的好材料,我家就在茶然镇尾。我爸是石厂的开料工,他身上永远带着一股石灰粉的味道,我从小就讨厌那股味道,所以从来不喜欢他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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