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安排得很紧凑,十一白天跟项目或到学校忙作业,晚上回来又得帮三七铸铜灯。
仿制古物艺术品最普遍的方法是用失蜡铸造法,但那几件灯具并非是在原始造型上翻制模型,而且比例、尺寸均有所改动,因而只能先制泥型,再在泥型上翻制模型及制作蜡模等数十来个步骤,一件成品才算完成。三七虽然不做雕塑已经有五年时间,然从十三四岁到十七岁这段时日里所学未因此而遗忘,基本的泥塑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几件灯具的泥塑皆是出自他的巧手,丝毫不比专业的差。)
彷佛回到了还在岛上的轻松时光,两人无需言语便能默契配合,枯燥的工作也变得趣意盎然。罗伊来兴了,会拿着摄像机在旁边拍,见十一时不时笑嘻嘻的在三千颊上亲一口,便也跟着起哄,叫床似的拉长声调嗯啊大叫,并只针对十一发出疯子般的狂笑声。
十一学着三七的面无表情睨他:我有什么好笑的?
罗伊掏耳朵,疑惑:奇怪,最近我的中文退步了,有些人说话我听不懂。
十一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Roy, am I being funny?
罗伊面色一整,机械步往门口挪,口中呐喃:太久没喝新鲜的血液了,很多语言开始听不懂了——
习惯了两人斗气的三七轻笑,去把门锁了,回来继续帮十一打下手,专做修整蜡型、焊接浇铸等不太费力的工作,中途休息的时候把手洗净,涂上专门的保健油脂让十一给他按摩指关节,那两只手在长期的悉心保养下,细润如羊脂白玉,连女子见了都要自叹不如。
十一弄完后,低头亲一下那手背上的凤凰,眉目飞扬的笑道:“阿姨说你跟大宅门的少爷一样金贵,她舍不得让你这手沾阳春水了。”
三七宁他脸颊:“那行啊,我伺候了你十几年,以后换你来伺候我了。”
“我非常乐意,亲爱的三七。”十一绅士的弯腰行了个宫廷礼,旋即坐到桌前,拿起一支炭笔在指尖旋转,思量了片刻后说:“今天中午四哥去学校找我吃饭,说了叫你去公司上班的事,他主要的是想让你了解我们家具体是做什么的。我知道你对朝九晚五的工作不敢兴趣,而我对商业一窍不通也没那个智慧,但他说我们俩之间总得有一个人懂,所以......”
语末带着久未听到的蛮意,三七挑眉笑了笑:“他这么快就跟你说了,我还想拖一段时间呢。”
“那是去了?”十一欣喜万分的扑到他脚边,“去了?”
“总不能让你去啊,笨蛋。这也是爷爷的意思,懂得经营管理总是没有坏处的。艺术可以纯洁清高,但艺术家可不能,他们都须要衣食住行呢,才能与商业结合才能真正让他们名利双收。像我们,画画或雕塑已经成为自身侵入骨髓的生存技能和才能,现在可以学习另一项技能,而且哥哥们又肯亲自教导,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我能处理好的,以后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十一挺直了腰杆,正色道:“七,我说过了,你以后不用再为我委屈自己,你的生活由你决定,刚才我只是跟你闹着玩的,不是非逼着你去上班不可。”
“我知道,我自己想去的。”三七轻描淡写的说。任何东西在他眼中都不及十一重要,很多年以前,老爷子就曾未雨绸缪的跟他说过且他自己也想过,单纯的以画画或雕塑为爱好却不懂得经营,并不能保证未来的生活能够富足无忧,只有真正掺入花家的经营当中、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他才能让从不受花家人关注的十一过上真正平稳的生活。虽说现在以他们的能力来说,自食其力并不是难事,但因缘让他们生长在花家,且亲人们都待他们不薄,这样的生活状态正是他所希翼的,所以他不觉得委屈,事实上,自他上次回来后,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七......”十一揽过他的脑袋,嘴唇贴上去软软的亲吻,没有情欲,只有脉脉流动的浓郁的感情,在每一次理所当然的付出背后,如同屡屡微风悄然的拂过皮肤发丝,不着痕迹,却让人不自觉的为这份清爽而舒眉。过了片刻,十一松开手,正儿八经的谆谆告诫:“你去公司可不能像往常一样对人爱理不理的,明白么?那是群居的地方,不管你是谁,太特立独行了总会遭人暗中排挤。”
三七有些讶异的望他,下一瞬便点头笑了。其实很多道理与生存规则不仅他懂,十一也同样懂,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
之后数日,三七一直关在画室了修葺他的作品,完成后便交给罗伊做后期处理,他和花四去车行开了辆凌志的跑车回来,从此开始脚不着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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