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还是一身睡衣的打扮,袜子也没穿,光着脚趿拉着拖鞋。
程世腾看着他,越看越感觉不对,他憔悴的病容不对,他的装束打扮也不对——他何时如此随便的穿戴过?天大亮的,他穿睡衣?
“小鹿……”他无端的有些恐慌:“我回来了……我去了南京,今晚儿刚到家。听说你……”
小鹿无情无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所言所行全不感兴趣。冷淡的微微一点头,他扶着墙,继续往外走。而程世腾扭头盯着他,口中言语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轻声又开了口:“小鹿,你、你怎么了?”
小鹿单手扶着墙,拖着两条腿向前蹭着走,两条腿并不拢,步伐也迈不开。头也不回的开了口,他低声答道:“昨夜,干爹睡了我。”
话音落下,他继续向前一点一点的挪。曾经想都不能想、死都不能做的事情,如今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说就说了,他不羞不愤,仿佛心是冷硬的,身也是冷硬的。纵有万箭向他齐发,他也不伤了,他也不死了。
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失去了,这一回,真是无牵无挂了,真是天下无敌了。
只是放眼远望,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样式继续活。
从小无人教导他,他有许多的事,都是不知道。
慢慢的挪到了楼梯口,他抬手一拍墙壁上的电铃。拍过之后转了身,他和程世腾打了照面。
程世腾是刚刚追上来的,如梦初醒一般,他瞪大了眼睛去问小鹿:“你说什么?爸爸他——他——”
小鹿仰起脸看着他,略有一点眩晕,但是声音很稳:“他睡了我。”
然后他绕开了程世腾,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要牵扯痛处,同时就听程世腾在身后吼了一声:“我找他去!”
然后是一串滚地雷似的脚步声,隆隆的一路往远了走。小鹿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小步小步的蹭。老子只手遮天,抢了儿子的先,儿子后知后觉,要找老子的晦气。人家父子之间闹恩怨官司,和他有什么关系?
千辛万苦的回了卧室,未等他抬腿往床上爬,房门便开了,是李国明颠着小碎步跑了进来:“鹿少爷,您刚才按铃了?”
小鹿低声说道:“茶太烫了,我想喝点儿凉的。”
李国明凑到他的近前,用洁净温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您是不是觉得心里燥热?别是发烧了吧?”
小鹿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喝点儿凉水。”
李国明扶着他趴上了床,又殷殷勤勤的嘱咐道:“我这就去给您拿水上来,厨房有冰块,我再给您带一大杯冰块。您可别乱走了,仔细抻了那地方的伤——现在疼得还厉不厉害了?有药,那药可好使了,您要是手上没准头,把药给我,我给您涂。”
小鹿摇了摇头。
李国明并不在乎他的冷淡,转身一路小跑着出了门。然而他刚下到一楼,还未来得及转向厨房,便听到了小客厅中的咆哮——程世腾的咆哮。
第一百零四章
程世腾瞪着他老子,眼睛都红了,带着哭腔吼:“那是小鹿啊!你也下的去手?!”他抬起手向上指:“你上楼看看去,你都把他祸害成什么样儿了?!”
程廷礼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儿子,神情界于饶有兴味和哭笑不得之间:“小瑞,疯了?”
程世腾站在他面前,白皙额头上浮凸出了一道蜿蜒青筋:“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现在你又来逼他——你身边又不缺人,干嘛就非盯上姓鹿的了?玩完老子玩儿子,你不知道他不乐意吗?”
程廷礼望着程世腾,脸上是平静的,然而心中却是幸灾乐祸。在儿子小的时候,他对这孩子也的确是怀有过父爱,可随着小男孩变成了大男人,两人中间又夹了个小鹿,程廷礼看他就不再只是个儿子了。
程廷礼不肯老,不服老。程世腾简直是和他一个模子出来的,然而比他年轻了二十几岁。所以在欲望面前,他像嫉妒何若龙一样,也嫉妒儿子。
“不乐意?”他轻描淡写的说话:“怎么不乐意?他对你说他不乐意了?”
程世腾大喊一声:“他连路都走不成了!”
程廷礼好脾气的嘿嘿笑:“雏儿嘛!”
程世腾定定的瞪着父亲,知道自己和他是讲不清道理的。程廷礼是出了名的好色,而且早就开始垂涎小鹿,小鹿落到了他的手里,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不能全身而退,留下半条命也行,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落了许多:“爸爸,那你以后放过小鹿吧,我刚才上楼去看他,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他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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