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不放自己走,单是关在家里,横竖程家不缺房子,随便拨一处公馆,也够自己住的了。当个外宅养着,也不费什么事。
总而言之,还是他们占理,他们不亏待任何人,他们总有理。
火车轰隆隆的高速行驶,人躺在小床上,身下总是一震一震。程世腾仰面朝天,让小鹿趴到了自己身上。这么着躺了一会儿之后,他感觉这个姿势还不够劲,不够亲热,便想翻身把小鹿压到下方。可是未等他开始动作,包厢门一开,程廷礼走了进来。
程世腾眼看着他越走越近,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而程廷礼意态悠然的走到床边蹲下来,直着腰笑道:“又叠上了?先前斗得像乌眼鸡似的,见面就打,现在总算是太平了。”
说完这话,他抬手摸了摸小鹿的后脑勺:“宝贝儿,怎么一直不到我那儿去了?非得让我过来请你吗?”
小鹿听了他这夹枪带棒的话,心中忽然生出一阵嫌恶。抬起头转向了程廷礼,他同时用手轻轻抚摸了程世腾的脸:“我刚发现,其实大哥也不错。”
此言一出,程世腾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连程廷礼都看出来了——事隔这么多年,他总算是又成“大哥”了。
程廷礼看出来了,但是不理不睬,单对着小鹿微笑:“喜新厌旧的小东西,怎么着,前几天不还说我甜吗?刚甜了没几天,就想换口味了?”
然后他对着程世腾一抬下巴,眼睛依然盯着小鹿:“我这儿子是什么味儿?尝过了没有?”
小鹿摇了摇头:“没尝过,不知道。”
程世腾直挺挺的躺在下方,没听懂这一席话,只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话,他父亲说好话的时候,用的不会是这种戏谑语气。
果然,程廷礼笑模笑样的继续说道:“要不要现在尝一尝?”
他说这话,无非是个玩笑,然而小鹿冷着一张脸,当真把手伸向了程世腾的裤腰。程世腾低头看着,只见他动作恶狠狠的,正在解自己的腰带。
一瞬间的愣怔过后,程世腾猛然坐了起来:“干什么?”
随即他隐约的明白过来了,头脸登时就是一胀,鲜血全涌进了脑子里:“爸爸!”
他怒视着程廷礼,程廷礼起身坐到床边,却是笑眯眯:“小鹿还没恼,你怎么先急了?”
床太小,程世腾想把小鹿往自己身后扯,可是双方都是胳膊长腿长,磕磕绊绊纠缠不清,怎么扯也扯不明白。一双眼睛瞪着父亲,他真急了:“你到底把小鹿怎么了?小鹿最要脸的,你怎么把他变成这样儿了?”
然后他又扭头去问小鹿:“我不拦你,你就真干?你疯了?”
程廷礼轻描淡写的答道:“小鹿长大了嘛,脸皮还能总那么薄?况且有些事儿,你不教,我不教,何若龙还会教,防不住的。”
程世腾变了脸,声音也高了:“别提何若龙!恶心!”
程廷礼听了这话,饶有兴味的对小鹿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大哥还是个醋坛子。”
小鹿看着这父子两个,没有话讲,只感觉他们父子一脉,全是黏黏糊糊的,铺天盖地的往人身上贴。一贴就是劈头盖脸,油腻腻湿哒哒,甩也甩不脱、洗也洗不净,简直能活活憋死人。
他现在没有要死的意思了,但是随着头脑渐渐的清醒,让他给这么一对父子当兔子当玩物,他也是万分的不甘心。一双眼睛慢慢的睁大了,他看看程廷礼,又看看程世腾,看到最后,他作呕似的一哆嗦,哆嗦出了一声冷笑。
冷笑过后,他伸腿下床,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恢复了几分力量。拉开包厢房门走出去,他大踏步的走到了车厢尽头。车厢尽头开了车窗,凉风呼呼的灌进来,正吹着他的脸和胸膛。
要回天津了,到了天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局面,他预想不出。对待程氏父子,他总希望自己坦坦荡荡,顺服就是顺服,造反就是造反,无论好坏,不要藏掖。
然而现在再看,他想自己大概还是太幼稚了。
正当此时,有声音在他身边惊讶的响起:“呀!您怎么在这儿站着?这儿风多大啊!”
他闻声扭头,看到了李国明。
于是他想:“我再这么傻下去,将来就成他了。”
第一百一十章
火车在凌晨时分进了天津,车里的人倒是不甚疲惫,因为专列安静,只要上头别派差事下来,那么偷懒休息是很容易的事情。
“上头”统共有三个人,老爷和少爷,再加一个小鹿。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反正看着像是一家三口,这么长的一趟专列,他们三个人缩在一间小包厢里,能够长久的一声不吭、一面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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