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征的手下,怎么会张皇失措的出现在这种地方?况且此刻正是个往里进的时候,他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往外走?
李继安已经迟到,所以不肯继续深想。正要催促汽车夫快些停车,他却是遥遥的听到了一声巨响。
他没当回事,潜意识中以为这是一声旱天雷,不想一秒钟过后,第二声巨响随即传来。透过挡风玻璃向前一望,他就见路障处的日本宪兵都慌了神,而公园之内已经升起了滚滚浓烟。
李继安坐在车内没有动。目光缓缓斜向一旁,他只见旁边小路上一片寂静,只有一条野狗趴在路边,正在懒洋洋的打瞌睡。
第64章 敲山震虎
炸弹内所装的烈性炸药,将主席台,以及主席台上的一切,全都炸成了飞灰。
台下也未能幸免,记者们险些全军覆没,前排十几人也都落了重伤。中山公园立刻就被封锁,大会人员一律不许离开。全城进行的大搜捕当即开始,天津卫瞬间便坠入了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参加大会的记者们,死的倒也罢了,寥寥几名幸免遇难者全被逮进了监狱中,所属的报馆也无一例外的受到清查。日本宪兵气势汹汹的来到东旭报馆,却是意外的发现这家报馆已然在昨天夜里关门大吉了!
报馆内部一片凌乱,还保持着往昔办公时的景象,只是没有人,空荡寂静。日本宪兵找出大会名册,确认报馆的确曾经派遣记者参加大会,于是立刻寻找目击证人,描画出了那两名记者的样貌,发到通缉令上四处张贴。
戴国章早回北平了,无缘见到通缉令上自己那副尊容;陆雪征倒是在路边墙上看过好几次,越看越觉得可笑,因为他实在不是那副丑模样的。
笼罩全城的大恐怖,在持续了一段时期之后,也就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陆雪征太平无事的生活在租界内——日本人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没有理由来寻他的晦气;况且租界毕竟是租界,日本人想在此地横行妄为,也难。
六月天,陆雪征舒舒服服的在家中避起了暑,正是悠闲惬意之时,这日下午,李继安忽然来访。
李继安分明是位武人,然而偶尔起了闲心,也会做出那附庸风雅的样子来。此刻他不着戎装,改穿一件灰色薄绸长衫,鼻梁上又架了一副墨晶眼镜,潇洒飘逸的走入了陆家客厅。
天热,陆雪征出了一身大汗,正是泡在一缸温水中解暑,忽然听闻有客来访,而且还是这么一位不得人心的客人,便颇觉不满,故意慢吞吞的擦身穿衣,让那李继安在楼下好等。
李继安却是饶有耐性,在那沙发上坐的十分稳当。李纯走进来为他添了一次茶水,他含笑注视着对方,忽然问道:“你也是陆先生的干儿子?”
李纯对他歪着脑袋抿嘴一笑,稚气十足,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么天真可爱的溜走了。
这时,陆雪征迈步走了进来。
陆雪征出水不久,短头发还潮湿着,一身清清淡淡的香皂气息;因为怕热,所以穿了一件短袖衬衫,领口向下的两枚纽扣全没有系,隐约可见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对着李继安略一点头,他走到沙发前,弯腰坐了下来。
李继安不动声色的审视了陆雪征,只见他肩膀周正,腰身挺拔,臀部饱满,大腿修长;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标准,仿佛是按照某种规格制造出来的。
垂下眼帘收回目光,他端起茶杯啜吸了一小口,而后笑道:“许久不见,我对陆先生有些想念,所以今天就冒昧的跑过来了。”
陆雪征淡淡一笑:“哦,李团长肯来,我这里自然是欢迎。”
李继安放下茶杯,抽了抽鼻子,忽然感觉陆雪征今天挺香。
眼看着陆雪征一言不发,仿佛是想把自己活活的冷淡走,他便没话找话的搭讪道:“这两天可是真够热的。”
陆雪征点了点头:“是的,够热。”
李继安站起身来,绕开茶几,在那空地上来回踱了几步:“陆先生刚洗过澡?”
陆雪征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觉对方仿佛是居心叵测,其中还夹杂了一点穷极无聊的无赖气味。暗暗提起戒备的心思,他低声答道:“正是。”
李继安不言不语的走到了陆雪征身后,骤然俯下身来,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陆雪征微微侧过脸去,莫名其妙的问道:“李团长,干什么?”
李继安没出声,直接就把鼻尖凑到了陆雪征的颈侧,又拱又蹭的深吸了一口气。
陆雪征冷不防的挨了这么一下子,真是肉麻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猛然转身抓住了对方的衣领,他要笑不笑的问道:“李团长,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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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