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木开始吃面,“知道什么?”面煮得不熟,难吃。
袁秋丽的脸沉了下来,“还用我说吗?”她是有很高素质的人,没有打算来大吵大闹,发生这种事,问题当然主要在于凌云,而不是被他“包养”的人。不管她有多鄙视和憎恶彦木。
其实她希望得到否认的回答,但彦木回答得这么快,好像自己被他耍弄似的,她坐不住了。
彦木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喝了口汤,忘了加盐,跟白开水一样。
袁秋丽愤怒了,“你的脸皮未免太厚了,还算个男人吗?”
这话耳熟,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说过,连表qíng都一模一样。
彦木本来就是想逗逗她,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她希望得到的回答,所以他给她想要的答案。
灭了的灯又亮了。
不过,他对她是有罪恶感的,面对她,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决定任何事qíng。
见她真急了,他用纸巾擦擦嘴,“你想让我做什么?”
袁秋丽对他的gān脆有点意外,“你……肯离开?”
彦木点头,“肯,只要凌云同意。”
袁秋丽以为他在进行某种炫耀,失了分寸,“你真是个无赖!”
彦木不明白她的突然发火,“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凌云?”他商量道。
袁秋丽更生气了,这怪彦木,他不懂她细腻的心思,在这种场合,说出上面的话,换了谁,都要生气。如果袁秋丽修养稍微差一点,可能就要骂人了。
她现在完全把彦木当作了没有教养的地痞无赖,怒道,“那你就打啊!”
彦木真就拨了凌云的手机,为了礼貌,他按下免提键。
响了两声,凌云就接了,“小彦?”
“是我,你太太来了。”彦木说。
那头的凌云立刻说,“我马上回去!”
彦木说,“她在旁边,我开的免提。”
凌云道,“秋丽?我现在就回去,在那等我。”没等袁秋丽说话,电话就挂了。
袁秋丽脸色铁青,瞪着电话,一眼不发。
彦木不好说什么,怕她再生气。低头吃面,面半生不熟,没加盐,吃得他胃有点不舒服。
半个钟头后,凌云赶到了家,头发有点乱,看上去竟比袁秋丽年轻些。
彦木正在翻漫画,凌云抽走他手上的书,“你还挺悠闲!”坐到他身边。
袁秋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凌云开门见山,“秋丽,你打算怎么办?”
袁秋丽一直压抑的愤怒、委屈等等qíng绪一下爆发了,“你问我怎么办?我倒要问问你,你想怎么办?”
无论证据已经有多明显,她在心底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凌云亲口说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这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幻想,她几乎无法站立,她的丈夫,那个完美的爱人,如此坦然的表明了他和这个男人是有关系的。她愤怒、震惊、混乱。
凌云用那双随时让女人心动的眼睛正视着她,“如果你想,我们就离婚。”
“什么?”袁秋丽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你愿意的话。”凌云平静的重复。
“离婚?”袁秋丽无意识似的喃喃道,“离婚?”她怔在那里,“你要离婚?”她的脸色煞白,紧抓着手提包的带子。
彦木也呆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吧?怎么会说到离婚?说也该是凌太太说才对吧?
凌云看着她,“如果你要的话。”
“你疯了!”袁秋丽猛地大叫一嗓子,“你疯了,你为了这个男人要和我离婚!”
凌云刚要说话,她突然飞快的跑出了门。
彦木忙道,“快去追!”
凌云搂住他,“没关系,她不会有事的。”
彦木不可思议的看他,“她受了刺激,失去理智了啊!”
凌云头靠到他的肩上,“她只是回去告诉我父母。”
彦木怀疑的把他的头抬起来,“你是真确定,还是装英雄啊?”
凌云笑道,“我何时说过假话?”
不错,凌云冷漠也罢,残酷也好,却一直都是坦率的。
彦木只得换个方式,“离婚太严重了吧,跟你太太道个谦,她会原谅你的。”
凌云低下额头与彦木的相触,“你巴不得有这个理由好顺理成章的离开我,是不是?”
这话可真说到彦木的心坎上了,他不希望他们夫妻不和,但他本以为凌云的太太发现的话,凌云就不得不跟他断了关系。结果他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哪能呢?”彦木没有动,让他亲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三思而后行,你和太太那么恩爱,为了这种事,不值得。”
“小骗子,”凌云的气息chuī拂在他的脸上,“幸好,你不是会一声不响就走的人。”仿佛放松了的语气。
“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要不然,早就席卷你的家财潜逃了。”
凌云轻笑出声,“是,你是世界上最有职业道德的小东西。”
他几乎抵着彦木的唇,低语,“小彦,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害怕打开门,你已经不在这里。”
彦木感受到他唇的温度,鼻尖被他的触碰。
“小彦,无论别人怎么说,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雇主,嗯?”轻柔坚定的吻仿佛传达一种令人心悸的恳求。
“知道。”彦木说。
凌云猜得一点没错,两个小时后,他的手机就传来母亲“急事,速归”的短讯。
凌云的家处于枪和pào的保护之中,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调来战机和jīng锐部队加qiáng警备。
进入这里,必须通过层层全副武装的岗哨,必须有绝对合理绝对正当的身份。婚后,他曾经几次提出搬离,都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他是他们最宠爱的唯一的么子。聪明、独立,才华出众,从小到大,没有和父母起过一次冲突。
整个家属区,没有哪个人不羡慕凌家有个事事完美的小儿子。
如果今天凌云是“外面有别的女人”,那么他的父母根本不会出面gān涉,年轻人的事自然由他们自己处理。
而现在,他们的儿子“似乎包养了一个男人”,就大不相同了。
警卫员替凌云的车开门,凌云看了看别墅般的洋房,驶进车库。
虽然他已经预见到了事qíng的结果,心还是不免有些沉,双方都必须做出某种妥协,过程将比进入这里艰难得多。
走出车库,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可以肯定在客厅里有三个人在等着他,而勤务兵,警卫员,国家配置的保姆,司机和孩子都已经被打发走了。
事qíng的结果正如凌云所预料的一样,婚当然没有离。
原因并不在于父母的压力,而在于袁秋丽本人。
是的,她可以离婚,不用她开口,会有一笔不少于百万的赡养费,两个孩子自然是凌云抚养,她将能做一个只享受天伦之乐,不承担经济责任的轻松母亲。
然而,离婚后呢?百万必须成为不得不小心斟酌使用的生活费,成为她全部的依赖。想去哪个国家就去哪个国家,高兴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这只是简单预见的事实,并不是她离了现在的生活就不行。更不是她不能离婚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某种恐惧,失去安全的避风港的恐惧。
她的条件,就算离了婚,也不愁找不到新的婚姻,而且一定会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没有人能比凌云更好,没有人能像凌云那么有安全感。有谁比得上凌云,即使只有接近。
她一直生活在jīng细之中,没有半点粗俗的地方。竟要那些粗制滥造的男人介入她的生命吗?她怎会再爱别人!
她不可能离婚。
所以事qíng就模糊了起来。
谈话的重点似乎在离婚的问题上,他们在调解一场婚姻危机,而不是凌云有没有男xingqíng人的事。
那个人,彦木,变得遥远起来,仿佛只存在于某种可能xing中,缺乏真实感。凌云的承认好像只是承认,没有实质意义。
凌云回来的时候,彦木正在吃面,面煮得很烂,盐加多了。他一根根的放到白开水里涮。
“别吃了,我们烧饭。”凌云拎拎手里的菜。
炒鱼片,牛ròu白菜汤。很快就上桌了。
彦木问,“你太太原谅你了?”
凌云拿了两个勺子,一人一个,“事qíng解决了。”
“什么叫解决了?”彦木喝口汤,味道好极了。
“我说,离不离婚都随她,她说她不离。”凌云盛饭。
彦木等他继续说,等了半晌,也没下文,“就这样?”
凌云开始吃饭,“就这样。”夹了鱼片到彦木碗里,“你最喜欢吃的,冷了就不好了。”
彦木呆呆的问,“她不生气了?”
“不知道,大概过两天去米兰,看完时装发布会,心qíng会好点。”凌云把菜放到他嘴里,“别愣了,不是饿得很吗?”
彦木嚼嚼吞下去,“她没要你做什么和我断绝往来的保证?”
凌云点头,“好像有说过。”
彦木问,“你答应了。”
凌云想想说,“我大概什么也没说,她当时哭得含混不清,我只好去拿面巾纸。”
彦木被他打败了,他低头吃饭,至少他们没离婚,总算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过了一会儿,凌云说,“小彦,你讨厌我吗?”
彦木说,“不。”
凌云停下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用qíng不专,三心二意,是个混蛋?”
彦木含着鱼片,“没有。”
凌云看他,“撒谎。”他的眼神中有无奈,“如果,我离婚,你就会立刻离开我,是不是?”
是的,在事qíng闹到那步前,彦木应该会先离开,不管造成什么后果。
“你和你太太很般配,她爱你,你也爱她,好好过日子,该有多好?”
凌云握住他的手,“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彦木沉默了。
凌云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不要遇见你,或者在结婚前遇见你。”
“你这样不累吗?”彦木想拿开他的手,却让另一只手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凌云说,“小彦,我得到你的信任,却可能永远无法得到你全部的信赖,但,”他缓缓的说,“我不能放了你,你明白吗?”
彦木笑了笑,没有回答。
麻雀
变不了凤凰
感qíng
代替不了食粮
心
一直迷惘
因为
灵魂太容易受伤
我依赖的
是否
无论多么寒冷的晚上
我都能
看见
你温暖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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