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杜君棠话里的逻辑捋,怕不是在问自己“我是你随便找的主子吗”。
“不是。”江帆认真回他,认真得有点儿着急,“您信我,真不是。”
绿灯,前方长长的车队终于散干净了,江帆紧跟着往前开,心乱如麻。
后座的人好久不回应他这一句。没有陈述句,也没有疑问句。
又是红灯,他们的车正卡在停止线后面,当了回大排头。江帆觉得倒霉,又急又气。
“你是彭筱烟放进来的,”杜君棠手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好像坐直了身子,朝他这边靠近了几分,江帆感觉到那沉沉的嗓音近了,“我当然信你。”
江帆总觉得杜君棠是在观察他的表情,他一下子笑不敢笑,急不敢急,僵着一张脸,看起来特别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紧张得心脏乱蹦。
“所以为什么?她为什么放你进来?”杜君棠好像好久没有同他说过这么多话了,江帆的脑子晕晕乎乎,杜君棠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他留,“不许瞒我,不许说不知道,你是我的狗,你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
红绿灯还不跳,江帆焦躁得想哭,只是在杜君棠宣告主权的时候,头皮又不自觉地有些发麻。他根本不擅长欺骗杜君棠,心中五味杂陈之际,说话都结巴。
“我……是我死乞白赖求她的!”
这话不假。
杜君棠捏着江帆的下巴,硬把他正脸掰向自己。脸对着脸的那种,特别近。
他满眼都是探寻,或许还有一点不满,不满江帆模糊的说辞。
杜君棠没再开口说话,只是那神情明摆着在追问:求她什么?你有什么可求她的?
江帆这回清醒了,他看明白了,他的主人还是不满意他的回答。
封闭的车厢瞬间变得越来越狭小,连气氛都掺了点说不上的暧昧。江帆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杜君棠注视着他的目光,可他不敢回看,就垂着眼睛,任由那人捏着自己的下巴。
车后突然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江帆吓得顿时回了神,摆正了自己的脑袋,心跳如擂鼓。
下巴上还有杜君棠手里的温度,和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味。
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生锈的脑子乱转一通。
江帆朝着绿灯,狠狠踩了一脚油门,他做了个深呼吸,跟赴死似的开口。
“因为我暗恋您。”
这话好像也不假。
第23章
回家的路上下了场小雨,又快又急,轻轻打在车顶,连“滴滴答答”的声音都很轻。
这个秋天好像总在下雨,城市被湿润的气流笼罩着,等待在冬天落雪或是结冰。
C市已经多年不下雪了,或许也下过,只是积不起来,很快又化掉。
可杜君棠总觉得自己见过纷纷扬扬的大雪,那些雪积在小商店的房檐上,慢慢冻住,成了细细的冰柱。他记得雪压在枝头上的样子,枝头的叶甚至还没落光,叶脉像血管,扫掉叶面上的雪,会泛晶莹的绿光。
他记得那么清楚,连细节都能在脑海中具象化,可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这一切是在哪里发生的了,或许是梦里。
杜君棠在别墅门口就下了车,他往花园里走。这时雨已经停了,他鞋底沾了新鲜的泥,无意踩断地上的树枝,发出“嘎吱”声。
江帆跟在杜君棠后面,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江帆停顿了一会儿,应该是在脑海中琢磨了很久想说的话,才用恰到好处的音量开口:“暗恋……暗恋的意思,就是私下里暗自仰慕您的意思。”他心里骂了句操,骂自己,觉得自己越抹越黑,“,也不是,就是、就是那个欣赏,欣赏,您明白吧?”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江帆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第一万次想把自己就地挖坑埋了。
杜君棠一路往前走,步子不紧不慢。雨后的天阴沉沉的,江帆盯着杜君棠的后脑勺,不知道他说的话杜君棠听见了多少。他想让杜君棠听见,又想让杜君棠一句也听不见。
短短一条路走得扎脚,江帆忍不住,又想说话。
杜君棠未卜先知似的,把修长漂亮的右手轻轻一抬,示意江帆闭嘴。
安静了。
杜君棠难得地亲自动手开锁,先一步进门。
成天跟他这位下属待一起,他迟早得犯点什么病。这挺大一人,一天到晚的,嘴里净乱跑火车。
杜君棠在门口换了鞋,去二楼书房取他的框架眼镜,今天他忘了把它带在身上。
因为度数一直不高,所以他并不会总记得随身携带框架眼镜。
戴眼镜这习惯大概由来已久,因为在那次出事之后,他竟然还奇异地在屋里发现了几副属于自己的平光眼镜。
他倒并不太清楚自己有这么个爱好。
杜君棠在书房里逗留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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