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哭的时候不准伸手抹眼泪了。”杜君棠隔了段距离,跟他说。
江帆刚弄完,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等主人给了手势,才往那人跟前走。他点点头,答应了,但表情里带了几分疑惑。
杜君棠一把拉他到花洒下面,手指轻轻蹭过他锁骨下面被咬破皮的地方,话里有点责怪,“本来眼睛就要哭肿了,越揉越肿。”
他说话是轻轻的,沙哑的,又有点烫,江帆雀跃地想扑到他身上去。江帆想,他怎么那么好啊。江帆捧着颗装得满满当当的心,只觉得杜君棠的每句话都令他疯狂。水温合适,水流哗啦啦划过他赤裸的身体,舒服得像要化掉了。他想,如果他是只大猫,早就呼噜个没完了。
杜君棠在花洒下面搓搓他的头发,蹭蹭他的脖子,动作很干净,不掺一点儿颜色。江帆觉得自己快美上天了。快乐让他的大脑晕晕乎乎,他动作很轻地握了一下杜君棠的手腕,叫了声:“主人。”
杜君棠漫不经心地应他:“嗯?”
江帆傻乎乎地问:“您高兴吗?”
杜君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过话里没表示什么,只是做了肯定回答,又“嗯”了一声。
江帆挠了下杜君棠手腕内侧,看着还挺忸怩,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我想让您更高兴点儿。”说完他就闷了,像在寻摸一个更委婉的说法,但到底还是敌不过自己的一根筋,他别别扭扭地提建议,“等忙过了这段儿,去见见以前的医生吧。我陪您……我陪您一块儿去。会好起来的。”江帆怕自己这话说得不够清楚,又往后续了一句,“我看您难受,我也难受得快死了。真的。如果您不想让我陪,那我就不陪。但您要去看看。行吗?”
他在那儿忐忐忑忑地闭着眼睛,杜君棠还在搓他的头发,一只手被他抓着,就只能单手捋,末了还帮他抹了一把脸上挂着的水珠子。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你乖,听你的。”杜君棠淡淡地回应,江帆很认真地听,那话里没有抵触和反感的情绪,反而极轻盈,“带你一块儿,然后把你栓大门口,等着我。”
江帆这回再也忍不住了,扑过去就抱住了杜君棠,他也不管杜君棠会不会推开他,就一个劲儿在人怀里点头,“嗯嗯”个不停。
杜君棠被他抱得有些手足无措,心说还是折腾得不够,劲儿这么老大呢。
这一晚,他俩也和前几天一样,混一张床睡的。
翌日,江帆又无视闹钟,在床上迷迷瞪瞪地赖着,像只恃宠而骄的大狗。杜君棠倒是比闹钟早许多就醒了,他最近都这样,有个风吹草动就睡不踏实。他脑子里塞的事儿太多。
昨天那段令他心悸的小插曲,到现在也没能消停。
夜里江帆在另半边床昏昏欲睡,他摸着江帆光洁的额头,问他这趟出去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儿。
关于早先指出的那些疑点,和对杜家那二人的猜测,江帆回来的时候就报给他了。除过那些,江帆没和他提别的。杜君棠差点以为江帆在隐瞒什么,可江帆那双眼睛又太亮了,对他不闪不避,根本不像藏了事儿的样子。
彼时他问这话,江帆语气特别软,带着点倦意回他,没有啦,就只有那些啦。
本来是想让他放心的,却无端更搅得他发愁。
冬天天亮得晚,这个点儿外面很安静,屋里还那么昏暗。
杜君棠靠在床头,琢磨不明白。在恢复记忆后,因为他对自己的疑惑太多了,所以其实私下做了很多工作。关于A市那些查不出的生活痕迹,是他当初在回到C市后自己决定抹去的。就为了让江帆更安全。那会儿他能力很有限,根本没那么大关系,又不能叫别人知道,到底还是欠的彭筱烟的人情。
这事儿做得很干净,干净到他后来专程跑一趟A市去查都一无所获。所以杜君棠想不明白,究竟还有谁能发现那段过去,还知道用他来威胁自己。
那张纸上的内容杜君棠一字不落的都记得,他的学长此刻就好好地躺在他身边,可他还是那么不安眼前的暂时安全让杜君棠更加确定,那个人在警告他。
他意识到自己正走在一条频受干扰的道路上,前方一片雾蒙蒙,而他甚至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何方,不知道是别人闯入了他的领地,还是他阻挡了别人前进的方向。
他只知道,有人盯上了他的阿拉斯加。他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第64章
屠越带早饭进公司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还没到,丛阳趴在办公桌上补眠,脸歪着,哈喇子流了一袖口。公司的桌椅高差成心配成不适合睡觉开小差的距离,丛阳仗着自己资历老,偷摸着把椅子换成了可升降的,还带轱辘。屠越看着他睡成那样就闹心,一把年纪邋里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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