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这边的功课轻了许多,老师虽然没有停住课程进度,不过还是贴心地减免了作业量,也算是给他们留了时间温习。
林储默便是让打工那边加多了排班。按照他的打算,向学校申请提前发放的那笔奖学金能在半期考后批下来,这么一来,欠的钱差不多能清了……”他如此想,近来绷紧的心弦放松了许多,意识也渐渐模糊。
人将入梦之时,如果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会更容易意识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虽不知这种说法是否准确,不过对林储默而言,确实如此。
近一周来林储默都处于极度疲惫状态,周身各处自是酸胀难忍。因而当他能轻松自若地面对这一熟悉的汪洋大海之时,便是知道了自己此刻身处梦中。
路的尽头是一汪洋大海,其边际同天融了一处去,叫人分不清哪处的蓝才是其真实色彩。
出海的船舶尽数归来,海面泛起层层波澜。
渔民们将今日的收获抛至岸上,孩子们已是等了许久,性子急些的,便已是迫不及待从才网兜里掏了几只新鲜海产。
林储默取了一块平整的礁石坐下,观望那处热闹。他想起自己也曾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不觉浮想联翩。
他的童年生活多半是在此度过,那时,想来应是他最为愉悦的一段时光。
日头升起,人也逐渐多了。他们聚做一处,有的直接在码头摆了摊子,有的则是着急赶去镇上买卖。
个人个事,繁忙不已。
林储默这才想起该走近看看,才迈过几个步子,只听一摊贩小点处起了争执。
他们指着一妇孺破口大骂,其内容不堪入耳,多是家乡那边自成一套的谩骂之语,极尽了能加之于人的诋毁之词。
他正想再去探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引得如此场面。尚未走近,就已经顿住步子。
那孩子直往那老太身后缩,带着些怯意和迷茫。
林储默终于是不再往前,心头百感交集。
他想找个地方藏起来,避开这些人,避开幼时的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兴许是最好的做法。
不过未等他离去,人群已经发现了他,一并涌往此处。他们围着自己,一遍遍质问,发泄着他们应有的愤恨。
一张张脸都是如此熟悉,叫他百口莫辩。
他想说话,尚未吐出的第一个音节又是硬生生收了回去。
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们所说的,一件件便是实际。辩解不得,只能任凭他们如此。
最后还是一位青壮男子挺身而出,拦下了这伙人:“得了,这就是个孩子,你们这伙人还有皮脸么?”
可那些人却是不想放过他,反倒是步步紧逼。林储默连连后退,退至无路可退之时才是往熟悉的那条巷子里跑,漫无目的地跑着,想把这些场景一并甩过。
即便知道是梦境,又是如何?
他还是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这些人的质问,无法对此充耳不闻。
他一边跑,那些人的话语一句句回荡耳边。
“小崽子,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什么不知道,你说,你爸妈都跑哪儿去了!”
“他能把儿子留在这儿,就不信他不回来,我们就看着你,等着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敢回来!”
……
紧张,心慌,羞辱……
各类情绪一并发作,叫他更为急促地前进。可似乎,怎么都无法寻到出处。
他身处一狭窄小巷,周遭是破旧瓦屋。前路蜿蜒不见通往何处,只有一抹青葱得诡异的藤蔓从屋院中破墙而出。
后边的人穷追不舍,齐齐发声。
林储默没有勇气往回看,也无法不敢止住步子,只能一味往前而去。
天渐渐暗下,未曾有雨落下,却是听到了雨落屋檐之声。
伴着这雨落之声,隐约中还能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林储默?”
“醒醒,要睡去你自己床上睡。”
“你们平时都怎么叫他的?是不是还得我对准他脑门来一下的,他才能醒?”
……
不知从何处来的声音絮絮不止,声量不大,却是正好盖过周遭各处声响。
他想去寻那声音出处,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迷茫中只觉后脑勺一阵痛感,终于是醒了。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浮现一人影。眼前的这个人,和以往看到的有所不同。比起嘴角,他是用眼睛笑的。
那人眼尾弯了几分弧度来,以从未对自己流露出的神情缓声道:
“醒了?”
林储默看着他,一时竟不知作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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